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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風小說 > 彆把脂肪粒當硃砂痣啊 > 第98章 寺廟舊事

第98章 寺廟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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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鄭晚西可不止在“洞房花燭夜”時和死去的“新郎”共處一室。

她待在那間寺廟的每一天,每一個日夜,那尊冰棺都擺在房間的正中央。

床上擺著大紅色的喜被,棺材上蓋著紅色的綢緞。

“新郎”的臉甚至不允許被遮住。

他那張早已在車禍中血肉模糊的臉在被入殮師努力修補後仍然無比駭人。

鄭晚西和這張臉朝夕相處了整整三年。

她和一個死人在同一個房間裡關了整整三年。

儘管已經采取了最佳的遺體保留方式,屍體的臉還是一天比一天灰敗可怖。

那種屍體慢慢**、皮肉逐漸被分解、器官逐漸潰爛的氣息纏繞在她的夢裡,和公雞血的血腥氣息一樣揮之不去。

鄭晚西從起初的憤怒驚懼到之後的麻木。

望著冰棺裡那個一天比一天腐朽的身軀,她甚至覺得可笑。

冥婚當然不是把鄭晚西困在這裡的唯一理由。

就像宣鬱推理的那樣,她不止是冥婚的新娘,還是被獻祭的祭品。

那群人妄圖複活這個死去的人。

“新郎”那位年過八旬的曾爺爺在對著他的屍體嚎哭時可不止有悲慼。

他那雙乾癟模糊的眼睛裡還含著混沌的淚,看向鄭晚西時卻閃著惡毒的精光。

他佝僂著身子乾咳幾聲,在一眾人的攙扶下朝她指了指,乾瘦蒼老得如同枯枝雞爪的手更像是想扼住她的喉嚨。

老人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說到最後還帶著點舒心的笑:“那就來吧,不要誤了咱們這千挑萬選的……黃辰吉日。”

像是已經看到不久後“死而複活”的曾孫。

而站在老人身邊的人對鄭晚西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她看不見那人的眼睛,隻看見和服的長擺,以及袖口上繡著的鶴與蓮花。

那時的鄭晚西早已被捆住手腳。

她口中塞著堵嘴的紅布——在冥婚中,那些死去的女孩甚至會被針線縫上嘴唇,因為他們害怕“新娘”到閻王麵前告狀。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神明阻止這樣卑劣陰暗的事情發生嗎?

被強硬地按在地上的鄭晚西麻木地望著自己被拽出來的手腕。

窗外雷聲大作,慘白的閃電一次又一次從天空劃過,把她麵無表情的臉龐照亮,連帶著從眼中流出的淚水。

她就這麼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用綁著紅色綢帶的匕首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他們用瓷碗裝了半碗來著“新娘”的血。

這便是儀式中最重要的藥引。

這碗血被一分為二,一碗灌入死去的“新郎”嘴裡,另一碗則灌入那隻代替新郎拜堂的公雞。

他們割開了鄭晚西的手腕,又很快用紗布和藥物給她細心包好——因為他們必須保證她能夠以最快的時間恢複。

“洞房花燭夜”的那天,被割開手腕的鄭晚西懷抱著一隻被挖去眼睛的公雞,和一個死人待了整整一晚。

象征著白頭偕老的龍鳳花燭靜靜燃燒著,燭火在鄭晚西冇有情緒的眼眸中閃動。

真可笑,她居然要和一個死人“白頭偕老”。

桌幾的香爐裡點著惠安係沉香,偏甜的味道和血腥混合在一起,讓人有一種昏昏欲睡的瀕死感。

第二天,那隻公雞便被割了脖子,滿滿一碗的公雞血便端到了鄭晚西的麵前。

“新娘子應該好好補補血,臉色蒼白可不好看呢。”

她已經不記得那些人的臉,隻記得那些讓人後背發涼的輕柔語調,以及被強行灌入公雞血的噁心感覺。

她被按在椅子上,緊緊扼住下巴仰起頭,冇有嚥下的血液從嘴角流下,順著蒼白的脖頸一路蜿蜒,落在大紅色的婚服。

等鄭晚西手腕上的傷口恢複後,這樣的事情便又一次被重複。

她被反覆地割開手腕,放血,灌血。

所以江折雪在療養院看見她時,鄭晚西整個人都攏在一身白色的袍子下。

因為那隻手上傷痕累累。

她把這隻滿是傷痕的手藏在寬大的袖子裡,連同過往那些陰暗噁心的往事一起掩藏起來。

在最絕望的時刻,鄭晚西甚至希望他們放血時能直接砍下自己的手腕,就像割開那隻公雞的脖子一樣,讓她可以乾脆地死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日日夜夜和一個死人為伴。

長期的**折磨也讓鄭晚西的精神出現問題,她時常出現幻覺,頭痛欲裂時甚至試圖飲下自己的血。

那時的鄭晚西以為自己可能永遠走不出那間寺廟。

她在瀕臨死亡和癲狂的邊緣時會用自己的指甲在牆壁上刻下同一個符號——蓮花。

那是筱原家的家紋,亦是把她困在這裡的夢魘和魔障。

哪怕她折斷了十指的指甲,雙手蘸血,也要把那朵蓮花深深地刻在寺廟的牆壁上。

永遠,永遠不能忘記。

*

那時的江折雪已經和宣鬱逐漸熟悉起來。

她常常揹著母親和僧人,來到這間寺廟深處的禪房尋找宣鬱。

江允知在寺廟裡總是有處理不完的事情,於是江折雪便自由地在寺廟中穿行。

她曾經遠遠看過那個裝點著紅色綢緞的房間,還以為是哪家借了寺廟的地辦喜事。

“你說我能不能問新娘子討幾包喜糖?”

聽到江折雪的問題,少年的宣鬱停下了手裡的筆。

他看著麵前神情天真的女孩,好半會兒才輕輕搖頭:“還是彆去了。”

“為什麼呀?我們待在這裡就冇吃過好吃的。”

江折雪不滿地皺起眉,相當自然地靠在宣鬱後背。

“人家辦喜事肯定講究一個吉利,發喜糖這種事情怎麼也不過分吧。”

她暢想著能和宣鬱平分一包喜糖的快樂。

天知道這些天他們吃的都是些什麼蘿蔔土豆大白菜。

直到紅色的綢帶一連掛了七天也冇撤下,江折雪終於發現不對勁。

於是她悄悄接近那間遠在寺廟另一端的院落,想要透過掛著紅綢帶的院牆偷看裡麵的場景。

江折雪心想,看一眼新娘子就好了,吃不到喜糖也不要緊。

但她看見的卻是一隻被割喉放血的公雞。

在割喉之前,那隻公雞還被生生挖出了眼睛,它淒厲地啼叫著,翅膀和腳無力地抽搐。

她瞪大眼睛,連忙用手捂住喉嚨裡即將衝出的尖叫。

而在她身後,突然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擋去她麵前的血腥和汙穢。

江折雪的身體一瞬僵硬,而後聽到的卻是熟悉的聲音。

是從前從不被允許外出的宣鬱。

他不知道怎麼暫時逃出來那個房間,來到寺廟的另一端,找到了正意圖偷看的江折雪。

他在她耳邊輕輕說:“走吧,以後彆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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