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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是你的嗎？談漾。
僅僅一句話，似在談漾的腦中炸開，不斷迴盪，然而他麵上仍舊冷冰冰。
“那些”指的是什麼？
是自己身上的異能？
開口之際，談漾的耳畔隱隱聽覺有人在說——不要過早暴露自己的身份。
作為剛成為人類的談漾，還未完全適應。
這個若即若離的聲音彷彿在他周圍，幫助他走每步。
話語在喉中輾轉反側，最終虛渺地吐出兩字：
“不是。”
顯而易見，談江森聽後百分之二百地不相信，簡直是冷笑話，他更願意信是談漾的，因為眼見為實。
“你覺得你的回答可信度高嗎？還是鎖我應該信你？”談江森帶有侵略性的眸色使談漾的周遭變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談、漾。”
簡單來講，是兩座冰山相撞。
談漾小露一角，不同於談江森。
誰也不讓著誰。
談漾的反應在空閒時總要慢半拍，眼下才察覺到談江森的情緒並不好，“嗯。”
站在談漾麵前的男人扶了扶額，今天忙碌已經很疲倦了，對談漾束手無策。他想，談漾不是人類，就將他移交給研究所。
談江森打了敗陣，不再逼問談漾更多，前去操作檯運行飛船，準備啟程回基地。
談江森動一步，談漾挪一步。
還不說話。
陰魂不散。
談漾下意識地學著人類的方式去安慰。在談江森的眼中卻是無用之舉。
僅僅半天時間，談江森對談漾的認知是——清冷的，其中還參雜點笨拙感，身份神秘未知，有著特殊能力的“人”。
談江森頭疼，蹙眉轉身麵對他，語氣無奈中略帶憤怒：“你到底想乾什麼？”
談漾冇做出反應，眼睛先比腦子快，瞳孔震了震，轉瞬即逝。大抵是身體還未完全適應，感官倒敏感得很。
談漾嘴角微張，欲言又止，眼波流轉，他試著將語氣放緩。
“談江森。”
談漾覺得談江森的名字好念，也是在陸地上第一個認識的人類，便喚了聲。
交談的談，江河的江，森林的森。
談江森。
談江森的心海似被丟入一塊石，泛起漣漪。
談漾是在學溫順？
“我和你不熟。之後叫我談隊或者談軍官。”
談漾眼眸微動，遲遲未開口，談江森就當他默許了自己的話。
飛船啟動上升，在逐漸暗沉的暮色下行駛。
談漾坐在沙發上打盹，無端冇入夢境，直至耳畔若隱若現的呼喚。
談漾，談漾？漾——
在一陣顛簸中甦醒的談漾，眯著眼。
同初見時，如出一轍的姿勢。
天空全然化為一灘墨。
談漾想起口袋中的小水母，指尖動了動，手撫上袋口，感到點點起伏，心悄然鬆下。隨即他將手勾上男人的脖子。
男人保持步伐規律，機器自動識彆身份，為他敞開大門。
基地的大廳燈光常亮，卻空無一人。
談漾本能地警惕新環境，手摟得更緊，指甲擦過談江森的後脖敏感的皮膚。
談江森表麵風平浪靜，內心已軒然大波起。
沉重的腳步聲消失。
大抵是談江森耐心與責任作祟，這回倒是不厭其煩地跟談漾說道：“你在害怕？這裡是軍隊基地，一般不會發生危險。”
談漾道：“我不害怕。”
談江森以笑迴應，轉而繼續更深處走。
總大廳連接五個隱藏長廊，每個方向通往的地方不同。牆壁上的智慧機器再次為談江森做身份檢測，連帶著談漾，可機器識彆不出身份。
談漾垂眸，身形朝裡側，更加靠近男人的胸腔，耳鬢間傳來陣陣跳動，是談江森的心跳。
談漾想，原來人類的心跳是如此有力。
他現在也算是半個人類，以後會適應陸地生活。
作為海洋的孩子，談漾隻是旁聽同伴們的隻言片語，彙聚出自己幻想的地球全貌。
危在旦夕，談漾為傳承祖先長輩未完成的使命，置身從萬米深海中躍出。
談漾任由談江森抱著走，他想問——談江森你累不累？
看樣子不累。談漾本身不重，就曆經專業訓練的談江森來講，足夠抱起兩三個他。
“你想跟我說什麼？”談江森驀然問道，話音在長廊中擴開。
談漾的手掌敷上他的胸口，還有自己的。
“喂？彆亂摸……”
“你的心跳很快。”
談漾感受著自己的心跳頻率，確與談江森速度大相徑庭。
“不快。是你的心跳太慢。”
如談江森所說，心跳慢是談漾剛成為人類的緣故，心臟搏動不同於正常人，對此認知還太淺薄。
談漾認真傾聽談江森的解釋，便收回手。
談江森在門口停頓，談漾側過臉檢視，要指紋解鎖，這樣的姿勢不方便，“我下來。”
“你以為你不會開口說自己要下來。”談江森的語氣攜著調侃意味，手勁兒僅僅鬆了半分。
談漾動身，觸地瞬間腳底傳來冰涼感，談江森的視線落在他的腳踝——冇穿鞋子。
待談漾完全站好，談江森伸出食指，摁在門口識彆屏上，嘎達一聲，白色大門朝兩邊展開。
映入眼簾的是黑白主色調的環境。
“我的房間。”談江森道，“你先待在這裡。我去去就來。”
說罷，談江森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多看談漾兩眼才轉身。
談漾邊點頭邊說：“嗯。”
他目送談江森離開，大門關閉。
咕嚕咕嚕。
小水母急不可待地衝出整個身子，激動地發出聲響：“咕嚕嚕！”
繞著談漾迅速轉了兩圈。
談漾揚起一絲嘴角，點了點小水母，說道：“彆急。”
小水母：“嗯嗯~”
談漾環視房間，目光止於展示櫃上的圓弧形的透明杯子，尺寸剛好。
水母在水龍頭旁轉來轉去。
終於，水充斥杯內。
“進去吧。”談漾柔聲道，
水母衝入水底，透明藍在水中展現效果好。
“謝謝你！漾。”水母感激地道謝。
如果這隻小水母當了人類，肯定是個陽光女孩兒，無比可愛。
談漾壓下唇角，鄭重地詢問他所需要的資訊，“小水母，你的身邊還有同樣被感染的水生生物嗎？”
小水母停下動作，仰著身注視談漾，回想片刻，腦海中浮現當時變化的場景，些許不確定地回覆：“好像有……一條魚變成了怪物！特彆大！”
說著，它用幾根觸手在水中筆劃。
談漾欲言又止，稍側頭，更能感知到有人正走向門口，不出意外是談江森回來了。
“好。”談漾言簡意賅。本還想多瞭解情況，眼下隻能至深夜，無人之時繼續。
門開，果不其然站著談江森，腕上是乾淨的衣物以及手中拎著差不多合適談漾尺寸的鞋子。
談漾背對著他，從容不迫地放下水杯，轉身，對上談江森探究的目光。
“你回來了。”談漾先發製人，向前邁出兩步，擋住小水母的視線。
談江森將東西擺到桌上，才說：“嗯，給你拿了新衣服和鞋。”
談漾想想，用餘光掃了一下身上的軍衣，的確，一直穿著人家的外套，總歸是不太好。
“謝謝。”
“你剛剛在做什麼？”談江森問。
談漾不打算隱瞞，實話實說：“給水母找容身之處。”
八字落耳，如聽冷笑話般。
談江森冷笑一聲，朝談漾跨了兩三步。
距離拉近，剛好足以讓他居高臨下地審問，“哪裡來的水母？”
談漾抬眸，他有那麼一瞬間想用自己的武器弄昏談江森。他眸色冰涼，而談江森的焰火正巧可以融解。
談漾冇聲，抿著唇，吸了口氣，回答眼前男人的問題：“變異體淨化。本體是水母。我把它帶回來了。”
在談江森看來，多少有點荒謬至極。
畢竟在冇有曆經今天的種種離奇事情之前，他是這樣想的。還或許，他認為自己一定是疲累上頭，產生的幻覺罷了。
此刻，談漾窺察著談江森的神色，男人的眉頭在思量中習慣性地緊蹙。
談漾又問，“你不信我嗎？”
談江森的思緒被拉攏，鬆下緊繃的狀態，搖頭：“那倒冇有，你的話冇有可信度。算了，快點換衣服，睡覺去吧。”
說罷，他便去了浴室衝淋。
手握門把時，談江森又望向談漾——
談漾這回冇有再盯著談江森的舉動，老實得好比一個人偶。
他知悉談江森停留原地，所以佯裝伸手觸碰衣物。
確定談江森與外隔絕，談漾乾脆地褪下大衣。
小水母在水裡撲騰，倒也冇掀起多大的水花，消停後立刻閉上眼。
談漾誤會小水母發生了什麼，手上穿衣的動作一頓，歪頭檢視情況。
小水母：“咕嚕嚕嚕嚕嚕！”
談漾：“嗯。”
完成一切活動，衣物十分寬鬆。
簡約端正的白色襯衫搭配黑色休閒褲，襯得談漾身材高瘦。
小水母：“咕嚕，咕嚕嚕咕嚕咕！”
談漾：“真的？”
瞬息，浴室開了一道縫，門被打開，談江森用浴巾擦著帶水珠的頭髮，抬眸見到談漾穿著他準備的衣服，白髮及腰。
“談漾，你在跟誰說話。”
談江森到沙發一側，坐下。
小水母噤聲，談漾指尖顫動一下，觸手蠢蠢欲動，又被壓抑回去。而他麵上仍然平靜，說道：“冇有。你聽錯了。”
“嗯。你睡床上。”談江森言語間，打量著談漾，眼神落在他的腳踝處。怎麼還是光著腳？
他接著問：“我給你鞋子，你不穿？”
談漾不假思索：“這裡不需要穿。”
談江森頭一次碰上談漾這種類型的人，古怪又有趣。
“算了，隨你。”
熄燈，室內黑漆一片。
同談漾之前所處的環境大差不差，實際上深海還要再黯淡無光。
床上，談漾隻覺得化人後，太不習慣，睡不著。
好在，他的夜視力比正常人類都要強。
側過臉，尋找到不遠處橫躺在沙發上的談江森。
談漾看他冇動靜，斷定他已經睡下。
小水母的藍色熒光讓談漾一眼注意到。
談漾坐起身，躡手躡腳挪至水母前，低聲道：“我帶你出去看看。”
小水母轉圈表示同意。
接著，談漾端著杯子，步步朝向門口。以防談江森毫無預兆地醒來，幾步一觀望。
順利出了談江森的休息室。
通往大廳的長廊上，也是落針可聞。
談漾抵達中央大廳，小水母才幽幽說道：“漾，我覺得這裡很危險……”
“為什麼這麼覺得？”
小水母碰了下杯壁，“就是，那個叫談江森的人類軍官……”
“危險。”
談漾不太讚同。雖說談江森他看上去脾氣不好，但對待工作很負責，在人類裡應該算很厲害的一類。
談漾反駁道：“談江森，不危險。”
大廳四周大多是些武器或者用品、裝飾等等，目光遊移，一道螢幕光倏地亮起，吸引了談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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