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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麵一度有些尷尬。“這個我可以解釋。”秦何接過試卷，急忙開口。“……這個不用你解釋。”劉海東從秦何胸口收回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按回了凳子，“既然你說要好好學習，就用事實證明給我看看。”剛剛那一瞬間，他本來想發火的。秦何這篇大作的名頭，已經闖出了他們語文組，闖出了高二級部，震撼了全校的語文老師。年級主任纔剛剛找他談過話，恐怕下次年級組會，副校長就會在場了。可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孩子眼睛有了些不同往日的光彩，突然很想相信秦何一次。“先上自習。”他清了清嗓子，往班門口走去。秦何見狀，鬆了一口氣。他把卷子展開，認真看著上麵的題目，想找找當年讀書的感覺。第一題：下列各組詞語中，加點字的讀音全都正確的一組是()A．庇護(p)剽竊(pio)恣意妄為(z)焚膏繼晷(u)B．桎梏()擁躉(dn)蠱惑人心()別出機杼(zh)C．乾涸(k)羞赧(nn)斷井頹垣(hun)方枘圓鑿(ru)D．祛除(q)蹊蹺(q)觥籌交錯(un)色厲內荏(rn)他選了A，被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嘶~現在重新選還來得及嗎？他覺得腮幫子有些疼，抬頭看了一眼，劉海東剛走到班門口，一隻腳剛邁出門檻。窗戶邊不知道什時候多了幾顆五顏六色的腦袋。紅的紅，黃的黃，爆炸頭，長劉海。四五顆腦袋，加起來湊不出一雙眼睛。見自己抬頭，這幾顆腦袋的主人連忙朝他揮著手。秦何的腦子嗡的一聲。他想起來為什捱揍了。“你們怎跑進來的，來乾什的？”劉海東見這幾人明顯不是學生，擋在門口，拉著臉質問道。其實不問他也知道。張城一中操場的圍牆有幾段比較矮，又剛好挨著家屬樓。平時不少學生從那進進出出。之前學校找人在牆頭上用水泥砌了些碎玻璃，想攔住這些人。可第二天夜就被磨平了。“劉老師好，我們來找秦何的。他不是不唸了嘛。”一顆黃色的腦袋晃悠了兩下，歪著脖子嬉皮笑臉地說道。看起來認識劉海東。眼見這幾顆歪棗不停地衝著教室招手，劉海東也有些後悔了，猛地回頭看向最後一排的秦何。秦何趕緊跑了過去。“誤會，劉老師，誤會！”他連聲解釋，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秦哥，走吧咱們。”見秦何出來，黃毛一樂。“走什走，都回去。”秦何板著臉。“啊？不是你說你不唸了，今晚好好喝一頓的嗎？”黃毛眨了眨眼睛，“喝什喝，要喝你們自己喝，我要上課。”秦何連連拒絕，正要繼續開口，肩膀上突然扣上了一隻大手，把後麵的話摁了回去。。來不及反應，那大手猛地用力把他拽往旁邊一拽。接著，一個黑熊一樣的人影擋在了他和黃毛之間。“你們幾個，馬上滾。”劉海東的聲音冷冷地傳來。“你怎說話呢，當個老師你牛逼得不行是吧？”黃毛身邊，一顆綠色的腦袋見狀，頓時叫囂起來。“閉嘴！滾！”秦何心一抖，趕緊搶在劉海東開口前罵了一句。“秦哥，這……”“滾滾滾！別打擾我學習。”秦何飛快朝幾人擺了擺手，表情無比嚴肅。這幾人他都是他在網吧認識的。那時候所謂的“混混”很多，別看他們整天在街麵上吆五喝六，兜卻跟有洞似的。但凡放進去一點錢，很快就順著褲腿溜進了網吧、檯球廳之類的地方。等冇錢花了，就在網吧蹲著，看有冇有年紀比較小的屁孩去上網，連蒙帶唬的弄點網費零花。秦何常年混跡在網吧，家條件又好。有時候難免跟他們起衝突。打了幾次架，賠了些錢之後，秦何慢慢也在“地痞圈”有了點小名氣。那時候電影《古惑仔》正是火熱的時候，有些腦子格外靈光的，就學著電影的情節主動過來“認大哥”。這幾人年紀都十六七歲，也都是早早就輟學的。正是秦何的“小弟”。當然了，一般都叫“兄弟”。幾人心多少有點不服氣，可一見秦何拉著臉的樣子，也隻好把抱怨吞進了肚子，打了聲招呼扭頭往操場方向走去。看樣子是準備原路返回，翻牆出去。“往哪去？走大門！”劉海東高聲喝了一句，掏出手機撥通了門衛室的電話。幾顆腦袋見狀，留給秦何一個疑惑的眼神，屁顛屁顛地扭轉了方向。呼~看來不用捱揍了。秦何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看著幾人順著柏油路轉過彎，消失在路燈後麵。在他身後，劉海東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學生。一米八出頭的個子，身材很勻稱。長相也算帥氣，可能是常年打籃球的緣故，皮膚偏黑。平日總是耷拉著眼睛，見到他的時候，不是在睡覺，就是在胡鬨。可今天，他看著秦何三兩句趕走幾個小混混，突然聯想起了昨天晚上吃夜宵時，那個教訓自己兒子的燒烤攤老闆。好像有些東西變了，他卻形容不出來。秦何突然覺得背後一陣發毛。“劉老師，您怎了？那個……都是小屁孩不懂事，等長大了就好了，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秦何有些心慌。劉海東心那種怪異的感覺更強烈了。他深深看了秦何一眼，搖搖頭，又拉下臉來：“回你座位上去。”說完，大步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好好好，您別生氣。”秦何賠了個笑臉，聳了聳肩，扭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劉海東一走，教室頓時又嘰嘰喳喳鬨騰了起來。秦何豎起耳朵聽了聽，大部分人都在討論之後分文理班的事情。不過並冇有人來問他。“怎小時候混得這不合群呢。”秦何回憶了半天，還是冇有想起別的同學的名字。搖了搖頭，掰著自己的腦袋又看起了桌上的卷子：“這題……選B？”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桌上的筆，卻摸了個空，心突然反應過來：糟了，我把東西都送人了。可……總不能再去找人要回來吧，多丟人啊。再說了，我也不知道都送誰了啊！然而就在這時，一隻陶瓷般潔白晶瑩的手，握著一支黑色的水筆和一個嶄新的白色本子，遞到了秦何麵前。“給你，先用這些吧。”秦何一抬頭，又對上了王欣悅那雙彎彎的眼睛。她左手抱著另外一疊試卷，右手把筆和本子放在了桌上。臉上像是帶著笑意，又好像平時就是這副表情。“額，謝謝。”秦何下意識地道了聲謝。王欣悅點點頭，繼續髮捲子去了。秦何的心突然升起一個疑問：對了，這多年過去了，我是因為什記住她的長相和名字來的？不過秦何並冇有多少時間思考。隻見劉海東抱著一疊書本大步走進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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