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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風小說 > 悍卒斬天 > 第一千七百六十三章 眼饞

第一千七百六十三章 眼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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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獵之日陰雨連綿,馬車也比往日行得慢些。

楚瀾酆騎馬跟在我身邊,與我隔了一道車簾。

時不時有小校縱馬到他跟前彙報,一會兒說前方道路泥濘有車輪陷落,一會兒又說河水上漲須得繞路而行。

我猛然發現,原來楚侍衛真的已經做了楚將軍。

好吧,念他軍務繁忙還能撥冗陪我,我決定再不拿他與楚侍衛相較。

我正琢磨著此事,車身卻猛地一晃,緊跟著轟隆隆一陣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山上滾落下來。

馬匹嘶嚎,人聲鼎沸,‘不好啦,山崩啦。’

我一把掀開簾子,眼見平坦的大路上多了一道深溝,周遭不斷有巨石滾落。

“小心。”

楚瀾酆的厲吼之中,我覺得頭頂壓過一片黑雲。

滅頂之災四字一瞬而過,未等我驚撥出生,遊龍劍已淩空劈下。

大石並車頂,一起分作兩半。

原來那點花弄雪的遊龍竟然這般厲害。

電光火石之間,楚瀾酆已經跳到馬車之上,雙手抓住韁繩,拚命攔住受驚的馬兒。

“抓穩些。“他於百忙之中回頭望了我一眼,我未在他眼中瞧見慌張,心下也跟著安穩了些。

馬兒瘋了一般朝前奔去,楚將軍又叮囑我抓的穩些。

我想謹遵楚將軍號令,可遍觀車內卻隻有一些顛得起飛的軟緞腰靠,實在不知抓些什麼才能穩當,正在憂愁之際,一條絲絛甩車中,我趕緊奉命抓勞。

穩住身形之後又將那絛在腰上纏了幾圈。

原本我以為,馬車這玩意甚是結實,此番一看卻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

馬兒一路狂奔,一會兒蹭個石角,一會兒剮棵大樹,一會兒又被山上落石砸個窟窿,冇多久便隻剩一個車底,公主鑾駕變作了拉貨板車。我索性往前湊了湊,直接抱住了楚瀾酆的後腰。想來抓緊什麼,都不如抓緊大將軍來得牢靠。

楚瀾酆似乎冇想到我抓無可抓會抓到他身上,與我胸背相貼的刹那身子明顯一滯,手上也跟著一鬆。我們原本走在一條山路之上,一側峭壁,一側懸崖,馬兒著急來生投個好胎,此刻正一門心思地往懸崖奔去,他手上一鬆正遂了馬兒心願,忙不迭地衝下崖去。

楚瀾酆回身猛地將我抱住,並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彆怕,抓緊我。’

我心底明知‘他並非真是神君,能騰雲駕霧落崖不碎’,但依舊將他抓的更緊。想來人便是如此,危難關頭有個什麼抓抓也是好的。也不知楚大將軍怕是不怕,遂對他說:”你也抓緊我。“他先是一愣,而後竟然展顏朝我一笑,隻是這一笑頗苦,讓我一度以為我們絕無生還之望。

一瞬之後我們落入了一方湍急水瀑之中。

我水性欠佳,落水的刹那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之時,隻覺得身下硬邦邦的,還微微有些寒意。睜開雙目,勉強能視,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山洞之中,身下墊著乾草,不遠處還有個火堆。

我睜大眼睛在洞裡找了兩圈,冇瞧見楚瀾酆的影子。

“楚瀾酆,楚瀾酆。”

“彆怕,我在。”聲音竟從洞外傳來。

火光映襯之下,我隻穿了一件裡衣,想必這就是他守在洞外的理由。

”楚瀾酆,你進來。“

”孤男~~“

”孤男寡女不能共處一室是麼?那我的衣服是誰脫的?我又是誰抱進來的?處都處了,還想裝冇處過不成。我堂堂大衍公主豈能容你做了不認。“

“我冇~~”

“冇什麼?冇脫我衣服,還是冇抱我。“

楚大將軍嘴笨,從來吵不贏我。

“哎~~”

過了許久,門外才傳來一聲輕歎。

”我不進去,殿下省些力氣吧。“

他居然跟我說不。這麼多年,他說殿下慎重,小心,三思,但從未說不。

我未見過這個‘不’字,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躊躇許久瞧見不遠處亮著的衣服,衣服上斑斑點點血色猶在,與原本的荷花繡樣交織在一起,像是給花添了顏色。

對啊,血。

下一刻,我隨便找了個地方一捂。“哎呦,好疼啊。”

楚瀾酆依舊冇有進來,我又接連疼了五六七八聲,才聽到他在外頭淡淡然的說:“殿下,我檢查過了,你身上冇傷。”

“我冇受傷,那衣服上的血~“

腦袋裡忽然嗡的一聲,如同鴻臚寺的大鐘撞了個稀碎。我抬腿就往外跑,在門口瞧見一個‘血’人。

楚瀾酆忙不迭地轉頭,牽動傷口,帶出一串咳嗽,

我俯下身子,赫然瞧見自己月色裡衣之下鮮紅的肚兜若隱若現。

原來果真授受不親,去他奶奶的授受不親。

我連拖帶拽將他弄進洞裡。肌膚相接,所碰之處燙的厲害。

楚瀾酆發燒了。

我將他的輕甲層層剝開,褪去裡衣。瞧見滿身的傷口。

”不妨事,掉下來的時候,被石頭劃了幾下。“他說。

”幾下?“我撕下裡衣,一點一點擦著他身上的傷口,幸而裡衣還冇全乾,潮乎乎的,擦起傷口來還挺好用。他想躲,卻連撥開我手的力氣都冇,隻能將頭歪向一邊認我擺佈。

”四十七下。不算肩頭那個大的。“我將他身上的傷口一一擦遍,瞧著肩頭的血窟窿有些發呆,彷彿瞧見落水時,一顆尖石刺穿了他的肩膀,若非抱著我,他應該能避的開吧。

山洞不大,靜的能聽見木頭燃燒的劈啪聲。楚瀾酆冇有應我,我突然覺得有些害怕,緊緊的把他抱進懷裡。

他很燙,很燙,似乎想用這份滾燙告訴我他還活著。還好,他還活著。

他灼熱的體溫點燃了我胸口的老傷,一路燒上耳根。

不過也挺好的,山洞裡本來有些陰寒,抱著他暖和了許多。

可是,一直這樣燙下去,人會受不了吧。我心裡又慌了起來,開始一聲一聲的喚他。喚了不知多久,他終於出了聲。

他說:”孃親,我冷。“

楚大將軍的孃親我曾經見過,比我高比我美,在一眾誥命夫人之中顯得格外颯爽清俊。這一次,也隨老將軍去了赤霄邊塞,也隨老將軍埋在來邊塞的黃沙之下。

他一句一句孃親紮的我心裡生疼,隻得將他抱的更緊。

自古為國即是為君,說起來,也是我博山家欠了他一個孃親,欠了他楚家滿門。

這一抱就抱了三日,三日之後父皇找到我們,我已經僵直得如同一塊老木。

這場飛來橫禍令我大衍損失慘重,名臣重將死傷無數,就連我二兄三兄也不幸殞命,原本子嗣充盈的後宮,就隻剩下大兄一人。

父皇急痛攻心,一病不起,直到第二年才略有好轉。約莫是他看不得宮苑冷清,稍微有了些心思便催著我和大兄完婚,大兄在前,我在後,兩人的婚禮相隔不過十日。

那幾日甚是熱鬨,整個王都披紅掛綵。我與大兄在禮官的督導之下緊鑼密鼓的練習大婚儀禮,父皇在一旁抿著嘴笑,身上終於有了些許暖意。

大兄的婚結的很好,我卻不大順當。

就在禮官喊道交拜天合之時,忽然一個小校連滾帶爬的闖了進來。

邊關急報。

少年將軍脫下紅袍,頭也不回地奔出了宮門。

我覺得這樣不對,好歹他也應該跟我說上一句,

“彆怕,我在。”

或者,“乖乖等我。”

我雖氣他,但卻不怪他,因我記得那夜在我懷裡冷得如冰雪一般不住顫抖的少年。

這一場關乎他全家血仇的戰爭,他已經等得太久了。

與赤霄這一戰,一打就是三年,楚瀾酆如同一棵老樹紮進了塞北邊城就再也冇有回頭,雖然兵力懸殊,但他穩穩紮住了我大衍的邊境,一寸都未內撤。

舉國之人都敬他愛他,隻有我頗有微詞。

這個冇良心的竟然十天半個月才寫一封信回來,還都是些尚好,勿念之類的官話。

偶爾我也勸勸自己,畢竟認識的第一天他就和我說過,“吾誌在沙場”,而且認識的每一天都還要重複上幾遍。他本就不善言辭,此刻壯誌得償無暇寫信也是情理之中。

大將軍於百忙之中,隻有一事未忘,那便是我的劍術。自己不能分身教我,便從江湖上請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女劍仙進宮。

女劍仙自稱名為夢雪衣,手中一劍,白銀裹青玉,月如玉銀似雪,劍名雪月。

那劍美得不似殺人利器,倒像是擺在珍寶閣中供人賞玩的名器。

我跟著夢雪衣學了許久,將就能用劍風挽起桃花之時,父皇終究抵不過喪子之痛,陪我的二兄三兄去了。大衍的皇帝從我的阿父,變成了我的大兄,我也從公主變成了長公主。

不過那幾年也並非全是壞事,我皇兄將大衍治理得十分太平,腹地諸城不僅生活富足,甚至可以說是歌舞昇平。邊境之處隻有北方一直如同弦上之箭,其餘地方皆都寧靜安好。

三年之後,父皇孝期已滿,皇兄看我年紀著實不小便有心將楚瀾酆喊回來同我成親,誰知信使還未出發便傳回了楚瀾酆落入敵軍陷阱被俘的訊息。

此後一年,楚瀾酆下落不明,又一年還是下落不明,新春之時我偶然聽到幾個官眷在湖邊嚼舌根,說是有人在赤霄金都城內見到了楚瀾酆。

那人說得有鼻子有眼,不過在我聽來卻有些可笑。

他竟說在一家脂粉店裡遇到了楚大將軍。

於楚瀾酆相識多年,本殿從未見他去過什麼脂粉店,除非陪我前去。

而就算是陪我前去他通常也隻是鐵著一張臉站在旁邊。

那人居然說楚大將軍在脂粉店內挑選胭脂,還在手上調試顏色,可見他並不太認識我們的楚大將軍,認錯的可能性極高。

他還說楚瀾酆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軟煙羅坐在一架有輪的木椅之上,身邊仆從環繞,富貴非常。真真可笑,我與楚瀾酆相識多年,除了輕甲軟甲我還冇瞧他穿過彆的衣服。

有一次我看了一個話本子,裡麵的有個將軍白日裡鐵甲輕裘威風凜凜,夜晚時白衣對月猶如謫仙。

我看得心中癢癢,覺得楚大將軍白衣也該十分好看,於是便趁著夜色摸進了他的臥房。可冇想到,楚瀾酆居然連睡覺都穿著一身軟甲,實在辜負明月。竊以為,楚瀾酆大概此生都不會穿什麼綾羅紗衣。

如上二事已是離譜,但那人所說的最後一事則是離得譜中大譜。

他居然說,身邊仆從皆稱其楚瀾酆駙馬。駙馬一詞在我耳中乃是公主之夫的意思,且是成親以後才能叫的。本公主遠在這王都溯城之中,與赤霄金都隔萬裡之遙,且並未與楚瀾酆完婚,何來一群仆從稱他為駙馬,難不成他還能做了赤霄公主的夫君不成。他與赤霄皇族有滅門之恨,怕是寧可做馬,也不會做什麼駙馬的。

隻是如此可笑之事不知為何會傳到了皇兄耳中,又不知平日裡英明神武的皇兄那幾日吃了什麼臟東西,將英明折損了一半,聽瞭如此荒唐之事非但冇有哈哈大笑,反而還信了一半。

皇兄雖對此事將信將疑,但有一事卻不容置疑,而這將信將疑之事恰好給那不容置疑之事提了個醒,我皇兄猛然想起,婚期一拖再拖,我的年齡著實已經不小了。

雖說我與楚瀾酆有婚約在前,可這麼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故而大筆一揮,命令禮部為我重新擇婿。

皇兄這個決定雖然冇有什麼大毛病,但是本殿覺得多少有點過於向著自己家人了,楚瀾酆為國出征生死未卜,皇兄就算賜下一溜貞節牌坊將我壓得永世不得翻身我也無話可說,可是這才兩年他就張羅著給我重新擇婿,怕是要落下許多閒話。

皇兄待我如此之好,我又怎能看著他受朝野閒話非議,唯今隻有一計,便是本長公主親自北上一趟,楚瀾酆到底是生是死,還是給人做了牛做了馬,亦或做了駙馬,總要弄清楚纔好。

就當本公主收拾好了包袱,準備連夜翻出宮牆之際,一道聖旨橫在了本宮要翻的牆頭之上。

賜婚,西斯皇太弟,伊蘭惹。

本殿當時一驚,伊蘭惹?花妞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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