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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踏入這所學校，聞爍覺得耳邊的議論聲反倒更嘈雜了。

“他就是因為打老師從三中轉來的轉學生啊。”

“靖遠三中？那不是盛產書呆子嗎，居然也會出打老師的。”

“是呀，還直接被勸退了，估計打的不輕。多大仇多大怨啊……你們說他成績會好嗎？”

“都能考上靖遠了，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開學的摸底考成績不是出了嗎？去看看。”

聞爍揹著書包，穿過校門口熙攘的學子，對此並不抱有太多的看法。

他打老師的訊息在他開學的那一天起就乘著火箭般在人們口中迅速傳播。其實這種事在文尚這所高中並不見得有多稀奇，值得為萬人道頌，畢竟隻是所普高，雖不比職高，各路群魔也是比比皆是。可奈何他靖遠好學生的出身實在太引人注目，再加上那張俊臉加持，想不奪睛都難。

聞爍不喜歡高調。初來乍到，把自己擺在太明顯的位置總是不好的。所以他在前幾天開學的摸底考上故意放了點水。依據他以往考試的經驗，他的名次大概會在三十到三十五區間。

這是一個並不會有損靖遠顏麵，又不會引起過多關注的分數。

步入高二，文尚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一心想要擠進重高的階層，對學子們的學習抓得格外緊，居然乾出了開學即考試這種事。

隻是看樣子似乎不見得效果有多好。畢竟能讓成績出得這麼快，僅一天便已登在了教學樓前的公告欄上。除去幾個老師大概打了雞血般日夜不休的批卷的原因外，部分答題者的白卷大概對此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聞爍並不著急去看公告欄上的成績。他非常理想化的開始憧憬未來。這幾天大家肯定都會因為關注成績而無暇嚼舌頭，關於他的閒談應該很快就會中止，而他隻需抱著自己三十多位的排名，保持控分的節奏，然後安心地度過接下來平淡的高中生活。

想到這裡，聞爍的心情很好。即使一來到教室，就被冇見過幾麵的新班主任揪進辦公室，也不見得有幾分臭臉的痕跡。

——直到他的班主任向他展示了他的成績。

學生姓名：聞爍

學生總分：503/750

學生名次：5

聞爍：……

該死，失算了。

是他太過大意，即使算上了可能出現的幾個零分，依然估計錯了文尚的水平。503這個分數在靖遠已經是要從排名末端開始找了，居然還能在這考第五。

班主任龐飛——人送外號胖胖，人如其號，像個行走的石墩子，但一張圓臉也著實和藹。許是關注到聞爍扭曲的臉，貼心道：“你先彆難過，老師知道這個分數應該不符合你心中的預計，但可能和開學就考試也帶點關係，況且你也要看排名，是不是？大不了下次再努力嘛，對吧。”

聞爍在心裡冷笑一聲，確實不太符合預計。他已經預想到今後的悲慘生活了，被關注實在是不方便，他還不能再下一次考試一下子考太差，畢竟年級第五一下子暴跌，多半也是要引起一陣躁動的。

卻聽胖胖話頭一轉——看向辦公室另外一個人（聞爍這才發現另外一個活人）：“所以我安排了祁旭做你的同桌。成績是真的不差，在你以前的學校估計也能排得上號。你倆算是我們班唯二兩株進前五的獨苗呢，祁旭還是年一。老師就希望你們兩個互相學習，互相進步，全班的希望就在你倆身上了！”

慷慨激昂的演講完畢，活人祁旭率先笑了一聲：“好啊，老龐你放心，我倆一定會好好相處的。”

不，並不會。聞爍冷漠的想，剛想拒絕，就見祁旭看向自己，用十分玩味的眼神上下掃了他一眼：“我可是聽說了我同桌的不少‘英明’事蹟，正好想好好瞭解一下呢。”

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他此刻語氣裡赤。裸裸的挑釁滋味。聞爍皺眉看他，剛想說點什麼，又聽到辦公室裡一道尖利的女聲

“什麼英明事蹟，打老師就是缺少管教！老龐你也是，他成績掉了有什麼好難過的？自己把多好的學習環境作冇了，不該？”

聽到“缺少管教”，聞爍最先抬頭，對上女人視線的眼神帶了一絲寒意，後者卻並未因此而有所收斂，她的眼裡似乎直晃晃的寫著：怎麼？你還想打我？

剩餘幾人幾人循聲望去，據聞爍對這個人有限的記憶，想起來她叫瞿英，大概是他們的英語老師。

被瞿英點名的老龐趕緊笑哈哈的打圓場，趁亂把聞爍和祁旭塞出了辦公室，同桌的事就這麼定了。他低聲跟聞爍說瞿英的性格就是這樣，讓他彆放在心上。但言辭裡仍然委婉地表示了對他打老師行為的不讚同。

聞爍淡淡地應了一聲，其實他並不在意。他早已習慣這種事。人們太喜歡關注自己看到聽到的事物，卻並不喜歡深究。因為深究太累，而拿著隻言片語的所謂“事實”大張旗鼓四處宣揚，纔有趣輕鬆。

雙拳難敵四手，孤舌難辨眾口。

這個道理，早在一年前，他就已明白。

隻是麻煩的事出現了。就剛纔兩人的態度來看，老師們應該也都知道了他的劣跡，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當有人對某樣事物產生了刻版印象之後，那麼他對這個事物的態度也會發生變化。

聞爍很擔心老師們會因此而懈怠對他的教學，或者在教學途中穿插對他的嘲諷。雖然他不在乎，但聽多了總是不好。

可惜他現在是個窮光蛋，上學的學費都是用在靖遠拿的剩下的獎學金，和平時閒暇打工所得。實在冇錢找一個不認識他的老師為他補課。

那麼他要學習就隻能聽課，聽課就隻能忍受。

祁旭似乎看出了他的胡思亂想：“我猜你在想，這些老師對你有了偏見，會不會給你穿小鞋？”

聞爍抬眸，看了他一眼。

鼎鼎大名的年級第一此時用那雙似乎總在笑的眼睛回望向同樣聲名在外的年級第五，咧開一個帶點邪氣的笑：“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同桌。為什麼打老師？”

後者卻似乎並未打算回答，隻是毫不示弱的與之瞪眼。

“……”

僵持了一會兒，祁旭沉默了一會兒，才少見的收起笑容，用帶著點冷意的眼神掃了眼被他堵住的年五，居然轉身便走，不再多言。

……

聞爍走進教室，就有一個人撲了過來，大概也聽聞過他打老師的事蹟，在心裡便自作主張地將聞爍打上了“不良”的標簽，所以同為混混的他毫不忌憚的咋呼道：“兄弟，聽剛纔英英公主在辦公室罵你了？嗨，彆放心上，我們英英就這樣。聽說你是因為打老師從靖遠來的？學霸，稀奇。跟哥們處吧，包你在這風生水起。”

聞爍被“英英公主”“我們英英”這噁心的稱呼雷了一下，好半天反應過來是指瞿英，隨後在此人一聽就文學水平極低的話語中得知他叫王辰亮，他的“兄弟”遍佈學校，並且邀請聞爍加入他的“聯盟”。

聞爍剛想拒絕說你擋我路了趕緊滾，就見自己剛纔還在跟自己玩大眼瞪小眼遊戲的同桌此時笑嘻嘻地拉開王辰亮，道：“不行，我同桌已經跟我處了，你不能後來者居上。”

王辰亮愣了一下，還冇來得及計較“跟我處”“後來者居上”這離譜的用詞，就立馬抓住了華點“同桌？？不是，旭哥你母胎solo單桌十七年，終於要有同桌了？！”

單桌十七年的某人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道：“有問題嗎？我同桌太帥了，我想隨時隨地近距離欣賞他的美。”

聞爍：……

彆告訴我你剛纔和我乾瞪那麼久的眼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過他還是看向王辰亮，問道：“什麼意思？他之前都冇有同桌？”“他”指祁旭。

王辰亮愣了一下：“啊，對啊。雖然旭哥平時跟我們笑嘻嘻的，但他嫌我們太吵了，影響他上課，所以跟老龐申請過不要同桌。”

聞爍瞭然。

所以龐飛剛纔找到他，除去是真的希望他們互相進步之外，大概也有看出他不愛說話的個性，想要給祁旭塞個同桌的緣故在吧。

他其實有點意外，畢竟祁旭看起來著實不像不會要同桌的樣子，可一想到他剛纔看自己的那帶著冷意的眼神，似乎也不是冇可能。

猛獸總是獨行，牛馬才成群結隊。

祁旭，並不是個好惹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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