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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良記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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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文定公寬,初以歲貢入監,後科第登狀元,官階至閣學,世稱三極。

太祖既定鼎金陵,欲更造大內,與事有期,欲先觀其形勢,而不能大會其全。工部有一郎,請至夜以燈數萬,依宮殿門牆形勢列之,太祖禦覆舟山,遂一望,儘得其概。

成化初,巴縣有一老僧,結菴野外,人皆莫知所自。每日晡,則攜酒出菴。邀過客對酌,苟無客雜,田夫樵子無所嫌,亦無問識不識也。時好吟詠語多哀怨,更數歲疾作。持一冊書,就水次悲歌痛哭。篇終則裂而投之於水,其徒竊窺之,乃離騷也。比書儘,疾已劇,呼其徒謂曰:“吾處州鬆陽縣九都人也。”終不言其姓名,時無有知者。正德末,其縣人賈琦來鬆陽掌教,訪之故老雲:“革除年間,九都有葉希賢者為禦史,太宗靖內難。”失其所在,又訪其子孫,則雲:“革除中,已升少卿。”有弟曰:“希然,其斯人歟。”

佀司徒鐘少貧賤,有禦史過聊城,縣官發徒前驅。公在遣中,禦史就輿中假寐,忽見神人謂曰:“尚書,導輿能安坐耶?”覺而異之。因物色諸執事,見公年少,狀貌雄偉,令縣收錄教之,果大顯。

太祖起布衣,一時風雲之會,多其比肩,故於大臣或不名,如誠意伯常稱先生,其後既正位,亦稱名,英宗始稱三楊為先生,是時尚書猶名也。至孝宗稱內閣曰“老先生”,尚書曰“老尚書”,講官曰“先生”,得崇儒敬大臣之體也。

正德初,馬端肅公文升在吏部,論試選人,以“宰相須用讀書人”為題。蓋正德者,宋世西夏李乾順僭號,故舉乾德故事諷之。(時端肅公與晦菴有隙故雲。)

施會元顯,建文中遭放逐。還家丹陽,道中有詩曰:“蹇驢駝病出京華,細策吟鞭數落花。借問呢喃雙燕子,隔江楊柳是誰家。”

我朝定製,鄉試以子午卯酋年,會試以辰戌醜未年。惟兩癸未年,一以太宗靖內難,一以文場災,並以甲申開科。正德庚辰,武宗南巡,會試登第者至辛已始廷試,或謂可以當癸未之數矣,特天運小變先後耳。

太祖嘗夜微行,兵部前守門者方熟睡,遂撤去其額。明日,巡風官吏俱被誅。次至吏部,兩過而兩被所覺,竟除巡風官吏。今南京吏部無巡風,兵部無牌額也。

平江伯陳恭襄公瑄,既通運河,緣堤皆樹楊棗二木,並淮北所宜,且楊枝可薪,棗實可啖,又易長多陰,悉聽運夫為利。其後土民並根伐之,其棗近官舍者,並輸入官。運夫既不敢謀,而官司亦不複問矣。

唐解元寅既廢棄,詩雲:“一失腳成千古笑,再回頭是百年人。”晚更狂悖。嘗有二絕句雲:“五陵鞍馬少時年,三策經綸聖主前。零落而今轉蕭索,月時胥口一蓑煙。”又曰:“綠蓑煙雨江南客,白髮文章閣下臣。同在太平天子世,一雙空手掌絲綸。”其肆慢不恭如此。其二,蓋壽王少傳詩也。(所用石記文曰:龍虎榜中名第一,煙花隊裡醉千場,其放浪類如此。)

金都憲舜舉,父為山陰令,嘗發地得二古錢,文曰:“早登科第。”時都憲尚少,在蜀築牆,亦得二錢,文書並同:“其年登第。”

羅一峰倫,每下筆為文章,文思泉湧不能遏。自作語曰:“還用爾不著。”

邱瓊台濬、王三原恕,並以賢立朝,然不相能。王謂邱:“作《五倫全備傳奇》,有傷風化,失文宗體。”邱謂王:“自刊章疏,彰君之過,失大臣體。”

高皇帝嘗夜讀,有新俘內侍執燭,將去燼,則以他燭燃燈,乃如剪剔,意恐誤滅之耳。帝以其詳慎,極加寵顧。

錢方伯昕為禦史時,抄冇中官王振家產,內有金鑄觀音一座,背識雲:“孝孫周忱拜奉。”蓋文襄公所獻物也。(此與謝太傅忍饑倦見桓溫事相類,豈公明哲保身,不惜小挫耶。)

李文正公有子名兆先,明敏絕人,然好遊。公一日題其書室雲:“今日花街,明日花街,有限光陰,秀才秀才。”子暮歸,見之,續其後曰:“今日黃封,明日黃封,燮理陰陽,相公相公。”

張尚質在京師穴地藏舞妓,夜燕其中,以此被劾。

武宗幸揚州,買民舍自居,仍以契付稅課局,批稅藏之。

我朝京官,俱不敢用傘。蓋惟考試官入場,狀元歸第,乃得用之,其後南京官稍稍用傘,雖躋顯貴,特雨簷青傘而已。嘗有南北兩京宦相戲,北曰:“輸我腰間三寸白。”蓋言常朝官有牙牌也。南曰:“多君頭上兩重青。”

吳康齊與弼召至京師,常以兩手大指食指作圈曰:“令太極常在,眼前長安,浮薄少年競以蘆菔投其中。”戲侮之,公亦不顧。

陸司業深賦早朝詩雲:“聖人勤政百工良,鐘鼓聲嚴夜未央。仗馬但聞嘶落月,宮鴉不見帶朝陽。班成鵷鷺當堯陛,影動龍蛇護舜裳。緩步歸來綸閣靜,尚添官燭校文章。”雄詞雅思,不減古人,而三四用事,頗得當時之實。

武宗久不禦內,自大同還,忽趨入宮。夏後見帝,因泣下。帝曰:“皇後如何日來太瘦?著光祿司進膳,加肥鵝一雙。”

武宗在宮中,偶見黃蔥,實氣促之作聲為戲。宦官遂以車載進禦,蔥價陡貴數月。

王瓊忌陸完,江彬忌錢寧,過竟相若。初,陸在位既久,王有覬覦之意。一日,謂蕭靜曰:“偏有蘇州人,好做天官。”蕭曰:“此位終有爾分。”陸不能避,遂得禍。錢既就應天府獄,江使其子問之,錢曰:“我固決死,而父好為之。”然尚以兒呼彬子,江後竟先錢誅。

庚辰年,至京師,見智永千文二千字,無一殘缺,其前後有宋徽宗瘦金細書黃綾貼雲:“梁釋智永真草千文”,是李文正公家物。

武功伯徐有貞,初在張秋治水,方略未定,或謂當大濬一溝,或謂當多開支河,乃以一甕鏧竅方寸者一,又以一甕鏧竅方分者十,並實水發竅,十竅者水先竭,乃多開港汊以殺水勢。

陳翰林音性健忘,嘗謁客還,既入門,忘其為家,謂是他人之宅。周視室堂,見掛壁字軸,曰:“吾家物甚似之。”又見其子從內出,曰:“汝何為在此。”又嘗信宿具饌邀客,早儘忘之。逕造其家雙陸,將午不申宿約,客反治具留之。家人來促,疑是他家來召此主人,怒謂之曰:“汝請主人去,我竟何如。”及升諭德,因會僚友,或潛以編脩牙牌懸其帶,佯驚謂曰:“公尚編脩耶。”茫然自失,久之曰:“想是誤領牌耳。”又所乘馬因病足賣之,已買新馬,偶病不可乘,借得舊馬,驚曰:“新馬亦病足耶?”其下曰:“此借來舊馬也。”頃焉,複曰:“舊馬已賣耶。”及為太常,見李文正公冠有纓,曰:“君冠多一纓,何也?”文正公曰:“君冠亦有之,何以為問。”乃相顧大笑,李因作詩戲之,有十年猶未識冠纓之句。平生論事,多曰:“也罷。”時以也罷先生稱之。昔劉儀同訪同舍,見其子猶不悟,與此何以異哉。

謝少傅遷聞孝宗欲冊妃,上疏諫之,張後深以為德。後閣老缺員,廷臣推選殆儘,未得俞旨。最晚,乃擬李文正公及謝進,遂超遷入閣,蓋張後意也。後,張後妹入宮。帝欲因後意立為妃,廷論不可,帝決於內閣諸老。謝答曰:“舜娶堯之二女,將無不可。”後,帝竟用廷議,罷之。(後嫁劉閣學長子。)

李尚書旻,初以省元入監,時邱瓊台為大司成。李自通曰:“浙江解元李旻見。”邱公怒其淺劣,令即用其語為題作破冒。李應聲曰:“以一省之名魁,謁天下之宗主。”邱公曰:“不然,虛譽雖隆,而實德則病者。”浙江解元李旻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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