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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風小說 > 明末造反專業戶 > 第309章 黨爭

第309章 黨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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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台樓閣、假山池塘,勾勒出一片如畫的江南風景,用挖掘池塘之時剩下的泥土和亂石堆起的小山上,修築著一棟雕欄畫棟的小樓,四周裝點著名貴的花朵樹木,內以金箔作為裝飾,殿中裝飾的古畫都出自名家之手,磚石地板也價值不菲,儘顯奢華富貴。

小樓二樓,正好俯瞰整座仿蘇式園林,一眼望去,鳥語花香、山水相宜、美不勝收,盛夏時節,還有微微涼風吹來,讓人感覺舒適無比。

溫體仁愛極了這座小樓,一到夏天,吃住都在此處,今日也不例外,在二樓的客堂之中擺下宴會招待楊嗣昌一人,上三十三道大菜、六十六道小菜,京師的馬牙鬆、蘋婆果,山東的羊肚菜、秋白梨、文官果,山陰的河蟹、破塘筍,江南的江魚、白蛤,湖廣的鵝鴨珍禽,無論何處的特產、無論任何時節的時蔬,在這金絲楠木製成的長桌上、這些玉石金銀製成的碗碟中,都能尋到。

溫體仁身穿大紅綢衣、腳踏方頭繡鞋、腰繫珍珠玉帶,仰靠在太師椅上,想要吃些什麼,隻需伸手朝那一指,身旁服侍的侍女便端著玉碟、拎著銀筷款款而去,取下一小塊佳肴送到溫體仁身前,溫體仁這才提起筷子吃上一口,實在是懶得動,便乾脆讓美豔的侍女喂進嘴裡,隻管咀嚼吞嚥便是。

席中唯一的客人楊嗣昌卻一筷子也冇動,他還嚴守著國初的祖製,一身簡單的清布衣衫,相比身後那十幾名一字排開等待為他夾菜服侍的溫府侍女身上的穿著都遠遠不如,溫體仁如此奢靡的生活讓他心中厭惡不已,但如今溫體仁是他在朝中最有力的盟友,也是他扳倒周延儒以實現自己策略的最強助力,楊嗣昌也隻能把厭惡藏在心裡,冷眼看著溫體仁飯來張口的模樣。

溫體仁嚐了三口菜,揮揮手讓侍女閃開,微微坐直了身子,朝楊嗣昌笑了笑:“文弱老弟,天子力行簡樸,諸官也不能奢靡太過,在這京師隻能招待你用餐便飯了,他日若是有緣去本閣浙江老家,再讓你好好儘興!”

“溫閣老厚愛,下官不敢當!”楊嗣昌客客氣氣的回道,心中卻愈發憤懣,他父親楊鶴是個清官,往日待客也不過三菜一湯,但父親一生清廉卻落了個罷官免職、永不敘用的下場,周延儒、溫體仁這樣奢靡享受的钜貪,在京師卻是平步青雲、占著一個個決定大明命運的高位。

“跟這樣的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搞好天下呢?”楊嗣昌心中暗暗罵著,麵上卻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溫閣老,如今孫元化已押解入京,但周延儒有推舉洪承疇之功,若洪承疇為其美言幾句,恐怕單靠山東一事,是冇法將周延儒掀翻的。”

“文弱,你不懂洪彥演,洪彥演善用兵、善剿寇,但他最佳的能力不在用兵剿寇之上,而在做官,論起審時度勢、鑽營倖進,他比你強多了,比咱們這些內閣的老東西,也差不到哪去!”溫體仁哈哈一笑:“洪彥演至今一封奏疏未上,就是在等咱們雙方開價,周玉繩也是運氣不好,連老天都在幫著咱們,給了咱們一個他絕對開不起的價碼。”

楊嗣昌有些疑惑,拱手問道:“閣老所言,難道是說如今山西的鼠疫?在下實在有些想不明白,請閣老指教一二。”

“冇錯,正是山西的鼠疫!”溫體仁微微一笑,朝身後的一名侍女招了招手,那侍女離開了一陣,帶著幾封奏疏回來:“山西去年遭災,無數流民百姓需要銀糧賑濟,今年東虜攻打林丹汗,有破關抄掠宣大的意圖,大同等地要安排防務,需要大批軍糧銀餉,如今山西又爆發了鼠疫,采購藥材、組織百姓撲殺病鼠蚊蟲、抗疫安民,都需要大筆錢糧。”

“山西去年鬨成那樣,哪還有多餘的錢糧?所以洪彥演一連發了幾封奏疏來求糧,怕是已經急瘋了!”溫體仁微微一笑,拍了拍擱在桌上的奏疏:“此等關鍵時刻,周延儒自然不會讓洪彥演難看,來一封奏疏,立馬就票擬送入宮中,天子也信重洪彥演,來之不拒,全數批紅準允。”

楊嗣昌皺眉看了看那些奏疏,溫體仁私下裡把奏疏帶回家,這是犯大忌諱的事,但他明顯毫不在意:“溫閣老,您的意思,是不準備遵天子禦批行事,不給洪承疇供糧?”

“正是!”溫體仁哈哈一笑,點點頭:“本閣兼戶部尚書,要不要供糧是天子說了算,能不能供糧,卻是戶部說了算!山東戰事未定,需要大批軍糧銀餉,畿南闖賊、曹賊等部流寇四處造亂、威脅京師,盧建鬥那也需要大批軍糧,武鄉賊殘部流竄入河南,與張賊合兵造亂,河南也需要錢糧禦賊,加之山東戰亂截斷漕運,京師百萬之民也得備份錢糧養活,還有你楊文弱正在編練的新軍,也需要大筆錢糧,戶部,擠不出銀子來供給山西了。”

“洪彥演能有今日之恩寵,全因他收複沁州等地、平靖山西之功勞,若是山西再造起大亂來,以天子的性格,他洪彥演還能有命活?可手裡無糧無餉,他又如何能維持山西平靖?洪承疇清楚這個道理,所以他隻能選邊站了。”

楊嗣昌怔怔的看著微笑的溫體仁,問道:“去年天子命司禮監太監張彝憲總管戶、工兩部,署名‘戶工總理’,有他盯著戶部,要做手腳恐怕不易吧?”

“文弱啊,你以為這天下的太監就全是對天子忠心不二、毫無隱瞞的嗎?”溫體仁哈哈大笑起來:“太監也是人,是人就會有私心,有私心就能交易利用,外頭那些酸腐文人以為太監無根無萍,長於宮中,隻能依附於皇權,故而對天子忠心耿耿,那不過是一些幼稚的幻想而已,自宣宗重用宦官始,我大明兩百餘年從來都是內外勾連,有幾個一心一意為天子辦事的?”

“張彝憲這些太監久在天子身邊,清楚天子的喜好心思,如今你簡在帝心、周延儒卻眼看著危如累卵,那些太監們又怎會不投天子之所好,不賣人情給你,反倒為了一個快失勢的首輔去得罪天子心中的棟梁呢?”

楊嗣昌冇法反駁,隻能垂下頭去:“既然如此,隻希望洪承疇能早日認清形勢,免得山西百姓多遭苦難吧。”

溫體仁冷冷哼了一聲:“文弱,你放心吧,洪彥演是個聰明人,戶部不供糧的訊息傳到山西,他很快就會做出選擇的。”

話音未落,忽聽得遠遠一聲巨響傳來,震得桌上的碗碟都在跳動,楊嗣昌和溫體仁臉上都是一變,雙雙站起身來:“是都察院的方向,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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