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墓碑的上端部分，黑色紋路的大理石上，一個圓形的嬰兒頭像赫然醒目。
他的雙目緊閉，他是那麼小那麼小，小到頭髮都還是絨絨的毛。
可就是這麼一個明顯是初生的嬰兒，已經死了！
雲薇薇隻覺喉間像是被一隻大掌攥住，那種呼吸壓迫的感覺，讓她的胸脯以一種失控的速度起伏著，“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他、他……”
“冇錯，這就是你的孩子！”
韓詩雅嫉恨地笑著，“雲薇薇，你說你蠢不蠢，連自己的孩子死了都不知道，還拿著兩個不是自己骨血的孩子相親相愛，你的孩子在地獄裡頭，肯定不知道咒罵你多少回了，連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你是怎麼當媽的！”
“不、不會的，我的孩子不會死的……”雲薇薇顫栗著，她的雙唇哆嗦，可雙瞳還是不由自主地盯在那張照片上。
雖然那隻是一張皺巴巴的臉，可那兩片薄卻有型的唇瓣，怎麼就越看越像墨天絕？
反觀現在保溫箱裡的那對雙胞胎，雖然可愛，但那唇瓣豐潤，哪有半點墨天絕的影子？
“雲、雲小姐，你不要聽韓詩雅胡說！”婦科主任在慌亂之後，就是極力地否認，“雲小姐，你的孩子冇死，你不要被韓詩雅騙了！”
“哈哈，我騙人？那你敢不敢現在就把那保溫箱裡孩子，和雲薇薇做一個dna鑒定？”
韓詩雅言辭犀利，婦科主任眉眼慌亂，“什麼dna鑒定，那就是雲小姐的孩子！韓詩雅，你不要再在這裡妖言惑眾，否則墨少必定饒不了你！”
“是，絕是饒不了我，但再怎麼，我生的都是墨家的血脈！光這一點我就比這個賤人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韓詩雅悻悻地說完，又瞪著雲薇薇譏笑道，“賤人，你知道你的孩子是怎麼死的麼，是被挖了腎死的！絕雖然不愛我，但他總歸要保住墨家的骨血，所以，他就把你那賤種的腎，挖給了我的孩子！你的孩子就是這樣死的，死的時候還開膛破肚，再立即丟進焚化爐火化！”
“但你放心，雖然你的孩子不過是個賤種，絕還是給他埋了個墓碑，所以你的孩子還是很幸福的，他這些天，就和墓地裡的那些孤魂野鬼一起作伴，雖然淒慘但也逍遙，你說是不是啊，哈哈哈！”
譏誚的笑意聽著那般懾人。
雲薇薇整個人都像是哮喘病人一樣急喘著，“不，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墨少不會挖我孩子的腎的，這不可能，不可能……”
“哦，那你要自欺欺人我也冇有辦法啊。”
韓詩雅無所謂地笑道，“不過雲薇薇，你究竟哪來的自信說絕不會啊？就憑你覺得絕喜歡你啊？但你覺得不可笑麼，你一個被強暴的女人，絕還是親眼看到你被強暴後的賤樣，你覺得絕這種傲氣比誰都強的人，能不在乎？彆蠢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天仙啊，即使臟了還能讓絕喜歡？不過就是絕為了哄你安胎，好把你孩子的腎再養大點才說的謊話罷了。”
“哦對了，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要剖腹產麼？因為我的孩子不小心早產了，所以你的孩子也不得不提早剖下來給我的孩子捐腎，否則你以為孩子好好的，怎麼就這麼巧給臍帶繞頸了呀？不過就是騙你的，你竟然還蠢的信了，真是可笑。”
“韓詩雅，你不要胡說八道！”婦科主任趕忙扶住雲薇薇越來越顫抖的身體，安撫說，“雲小姐你冷靜，你聽我說，韓詩雅就是故意刺激你的，她的話你千萬一個字都彆信，墨少絕對冇有拿你孩子的腎去救韓詩雅的孩子……”
“那我的孩子呢？”雲薇薇倏爾急喘一口氣，緊緊地攥住婦科主任的手，又指著保溫箱裡的那對雙胞胎問，“薑主任，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這兩個，真的是我的孩子麼？”
有時候直覺是騙不了人的。
雖然她看著保溫箱裡那對雙胞胎的時候十分歡喜。
但當她看到韓詩雅照片裡那張雙目緊闔的男嬰時，卻更願意去相信，原來那纔是她的孩子……因為那眉眼、那嘴唇、那鼻梁，多多少少，都有她和墨天絕的影子……
可保溫箱裡那對，再可愛，都冇有她和墨天絕的影子，一點都冇有！
婦科主任被雲薇薇盯得發慌，吞嚥了半天口水，才磕磕絆絆地道，“雲小姐，你彆多心，那、那就是你的孩子……”
再堅定的言語，都抵不過那閃爍的眼神。
雲薇薇的心一下子從穀底，墜至更深的寒潭，那四肢百骸都有如被冰凍，刺骨冰涼！
“為什麼要騙我，你把我的孩子藏去哪了，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雲薇薇陡然用力，不顧自己腹部裂開的傷口，用力地晃著婦科主任的身體。
婦科主任麵色刷白，慌亂地道，“雲小姐你彆這樣，那、那真的是你的孩子啊……”
“不是，他們不是！我的孩子在哪裡，你快把他們還給我！”
“哈哈哈雲薇薇，你為什麼就是不信，你的孩子已經死了！哦，不，是已經死了一個，但另一個還活著，因為那個孩子，還要在將來、繼續當我孩子的腎源庫，等哪天我的孩子又需要換腎了，就能再挖你另一個孩子的腎來續命了！”
韓詩雅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刺戳在雲薇薇的身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像條被扔到陸地的魚兒，瀕臨在死亡的邊緣。
婦科主任扶住雲薇薇快要倒下的身體，將她放上椅背，不停地順著她的胸口道，“雲小姐你聽我說，墨少對你是真心的，他真的很喜歡你，你千萬不要相信韓詩雅的話……”
“哈哈哈，絕是真心喜歡她？”韓詩雅笑聲尖銳，“那你告訴我，絕現在人呢，這賤人生下賤種都兩天了，絕怎麼都冇出現？現在外麵都是媒體的記者，這賤人被強暴的照片被轉載得滿天飛，絕怎麼都不來處理？還不是已經得到了那兩個孩子，這個賤人冇有利用價值了，所以就丟掉不要了？”
“韓詩雅你閉嘴！”婦科主任氣急敗壞。
“怎麼惱羞成怒了？那你告訴我呀，絕現在在哪裡，為什麼一直不來看這賤人？”韓詩雅笑著問。
婦科主任麵色猶豫，此刻根本慌亂地不知道要不要說墨天絕生死未明的事。
而就是這點猶豫，讓雲薇薇心如死灰。
“你們真的挖了我孩子的腎？！”雲薇薇雙瞳如血，死死的瞪著婦科主任問。
婦科主任無措的搖頭，“冇有，雲小姐你不要聽韓詩雅胡說……”
“那墨少呢。”雲薇薇雙唇緊繃，“他為什麼到現在都不出現。”
“墨少他、他……”婦科主任他了半天，依舊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哈哈，說不出來了吧。”
韓詩雅趁勢譏笑著，“其實就是絕不要這個賤人了，話說你醫德真好啊，竟然到現在都不忍心告訴這個賤人真相，乾嘛，怕她知道真相自殺呀，可她確實該死呀，為了自己可笑的愛情，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這麼失格的母親，還活著做什麼，還是趕緊去死了陪你那冤死的孩子吧！”
“住口住口！我的孩子不會死的，他們一定還活著……”雲薇薇倏爾歇斯底裡的，推開婦科主任就要往外走，“孩子，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雲小姐你冷靜些！”婦科主任慌忙地拉雲薇薇，可雲薇薇卻像是隻失控的母獅一樣劇烈掙紮，那小腹的傷口因此而開裂，刺目的血痕將她的病號服都染紅。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快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哈哈哈，你就算去找也找不到的，或者你可以去墳墓裡找，你的孩子就葬在陵園，雖然冇了肉身，但還有骨灰，你可以每天抱著你孩子的骨灰盒睡覺，哈哈哈！”
“不——我要我的孩子，他不會死不會死！”雲薇薇狠狠一口咬上婦科主任的手腕，婦科主任吃痛，鬆開了手。
雲薇薇顫亂著腳步，搖搖晃晃地往電梯的方向衝。
“雲小姐你不要這樣，你快回來！”
可兩部電梯，其中一部恰好就停在頂層，雲薇薇衝了進去，快速地摁著關門鍵。
“雲小姐！”婦科主任想追，卻被韓詩雅死死地拽住了身體。
砰！
緊閉的電梯門，伴隨著下降的梯層。
“天啊，這個瘋女人是誰……”
陸陸續續，有中間樓層的人進來，看著雲薇薇披頭散髮的模樣和腹部的血，紛紛嫌惡地皺眉。
“你們有冇有覺得，她很像今天網絡上瘋傳的那個墨氏總裁的地下女友？”
有人拿出了手機，將網絡上的那些照片放大，不停地比對著雲薇薇的臉。
雲薇薇麵色煞白，她的嘴巴裡不停地喃著孩子，可當她的眼睛，瞄到那些人手機裡的照片時，又整個都顫亂如篩。
那個被壓在地上，撕碎了衣服，還被兩個小混混一上一下鉗製住的女人，是她！
這是她在爛尾樓裡被強暴的那一幕！
不——
雲薇薇顫抖著，渾身顫抖地往後縮，她用力地環抱著自己，可那些人，那一雙雙的眼睛，彷彿都能隔著衣服看遍她的身體。
還有幾個男人，正用有色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
“不，你們不要看我……”雲薇薇惶亂地蜷縮著自己，甚至將自己瑟縮到了電梯角落，可她再瑟縮，都依舊躲不開那些肆意打量的眼神。
而這時，電梯門開，來到了一樓大廳。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喂，你們快來看啊，今天頭條裡那個被強暴的女人，就在這電梯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