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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風小說 > 天蠶土豆 > 44620885

44620885

女子的麵龐在燈光下看著如此柔和,淡淡的光影打在她的眉眼和嘴唇,那是他曾經最喜歡親吻她的地方。

在她看不見的那些日子裡,她像隻貓兒一樣蜷在他的懷裡,她的嘴角常常帶著笑,她對他是那般信賴。

可現在,她逃離他,一個人來到這家小小的醫院,連床都隻有之前的一半大。

她的秀眉輕擰,似乎連睡覺都不安穩。

他多想撫平她的眉間,可他怕把她吵醒。

他多想擁她入懷,可他怕她抗拒。

有些話,他知道她不會再信,所以與其讓她痛苦,不如讓她暫時平靜。

快要碰觸到她麵頰的手就這樣縮了回來,墨天絕眸光晦澀,終是緊了緊五指,垂於了身側。

唯有貪戀的目光依舊,像兩隻釘子般定在她的臉上。

久久,墨天絕才轉身,隻是,就在他想要抬步,像來時一樣輕輕地走時,邊上嬰兒床,那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卻突地睜開,然後對上了他。

墨天絕微怔。

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莫名有種熟悉感。

隻是稍縱即逝,因為那男嬰,突地就對他露出了一抹萌萌的笑。

心頭就像是被什麼撞擊了一下,這種感覺,很奇妙。

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可卻像是這個孩子自帶吸引般,讓他的心變柔。

腳步不自禁地朝著嬰兒床走去,墨天絕側立於旁,眼眸深深地看著男嬰。

男嬰受到注視,笑得更歡了,那眉眼彎彎,連小手小腳都開心地晃了幾下。

這孩子,如果是他和雲薇薇的孩子多好?

墨天絕眼神微恍,不禁就抱起了這男嬰。

男嬰被抱,不但不抗拒,反而抬手摸著墨天絕的臉,那嘴角咧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這酒窩,真像雲薇薇。

墨天絕嘴角忍不住地輕勾。

溫情的一幕,冇來由地和睦。

可。

“墨天絕,你快放下我的孩子!”

雲薇薇突地從噩夢中驚醒,她剛剛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到她的孩子血淋淋的躺在地上,然後那腰側被挖開,冇有了腎!

而她一睜眼,竟又看到了比夢更可怕的一幕,墨天絕,竟然抱著她的孩子!他想做什麼!又來挖她孩子的腎嗎!

墨天絕看著雲薇薇驚恐的臉,麵上的柔和在刹那間變成了僵硬。

雲薇薇見他不動,連拖鞋都顧不得穿就朝著墨天絕奔去,然後一把搶過男嬰,防備而憤怒地道,“你為什麼抱著我的孩子,你是不是想帶走他,墨天絕我再說一次,這是我的孩子,你要是再敢傷害他,我和你拚命!”

女子的眼神裡儘是看儈子手的恨。

墨天絕心臟有如被絞割,道,“雲薇薇,我隻是想抱抱你的孩子……”

“然後呢,把他抱走,好等哪天你父親的孩子又需要腎,再挖出來嗎?”

雲薇薇諷刺地看著墨天絕,一步步地後退,直到抵到牆角,才痛楚地說,“墨天絕,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為什麼要利用我?為什麼要把一個孩子的生建立在我孩子的死之上?你每天午夜夢迴難道都不會做噩夢嗎?你為什麼就可以這麼殘忍,為什麼?!”

女子的質問像是針紮。

墨天絕的表情愈發晦暗,“雲薇薇我冇有傷害過你的孩子……”

“夠了,你的謊話我已經不想再聽了,墨天絕,你走,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雲薇薇說著,就要去摁牆上的呼叫鈴。

“薇薇……”

紀茶芝亦被吵醒,她看著雲薇薇抗拒的模樣,忍不住道,“薇薇,你先冷靜下來,既然墨總來了,你就聽墨總好好解釋一下吧,我相信墨總不可能挖你孩子的腎的,你忘了他曾經對你多好嗎,他在你失明的時候一直照顧你……”

“茶茶,你彆說了……”雲薇薇雙目猩紅,她隻要一想到墨天絕曾經對她多好,她現在就有多痛,那個曾經陪伴他每一份每一秒,像片天一樣嗬護著他的男人,竟然是裝的!

不過就是為了她腹中孩子的腎!

他連愛都可以裝!

多麼的可怕!

紀茶芝知道雲薇薇新生的芥蒂為何,趕忙對著墨天絕道,“墨總,薇薇看到今天你和裴小櫻在一起的照片了,你快和薇薇解釋一下。”

原來,她看到那些照片了。

墨天絕神情陰鬱,“雲薇薇,我……”

“墨少又想騙我什麼?又是黑衣人要來對我不利,所以拿小櫻來當我的替死鬼麼?”

雲薇薇悲涼地笑著,“墨少,同一個謊言,能否請你不要再說第二次?又或者,你這次想來點新的?比如黑衣人又要來抓我的孩子?還是抓了你父親的孩子?”

墨天絕再說不出一個字,因為所有的解釋都如他所料的變成了枉然。

雲薇薇見他不語,笑得愈發淒涼,“墨少為什麼不說話了,是被我說中了麼?那既然你編不出更好的謊言了,能不能請你出去?還有,能不能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和我的孩子?就算是看在我曾經幫你安撫過你爺爺的份上?或者你看我的腎可不可以,等你父親的孩子再要腎了,我把我的給她行不行?我隻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好不好?”

她竟然說,要他高抬貴手挖她的腎。

墨天絕瞳仁劇烈顫動,有著受傷在他眼底蔓延。許久,他才喉頭如鯁,沙嘎地道,“雲薇薇,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但,等我,再給我一點時間……”

嗬嗬,給他時間,好讓他再來搶走她的孩子嗎?

雲薇薇麵色冰冷,再不廢話地按下了呼叫鈴,然後道,“護士小姐,麻煩你替我叫保安,或者直接報警,有人要傷害我的孩子。”

墨天絕神情痛楚,向來挺直的背脊竟像是被千金巨石壓著般沉重,“雲薇薇,等我……”

他又是重複著這四個字,然後轉身,一步步地離開。

“嗚哇哇,嗚哇哇……”

當瞳仁中的那抹背影不見,男嬰忽地大哭起來,那臉蛋漲得通紅,連手腳都踢蹬了起來。

“寶寶,你怎麼了。”雲薇薇急急地垂眸,以為自己剛剛太過用力抱疼他了,趕忙鬆了鬆手,然後抱著他晃。

可男嬰還是哭。

墨天絕走出門的腳步旋迴,下意識地再次走入。

雲薇薇防備地抬頭,“墨天絕你彆過來!”

“嗚哇哇,嗚哇哇!”男嬰的哭聲愈發淒厲。

雲薇薇又急又亂,一邊晃著男嬰,一邊瞪著墨天絕,“你彆想再傷害我的孩子,我不準你靠近他,你快走!”

“墨總,你要不還是先走吧。”紀茶芝嗓音急急。

墨天絕終是沉默地離開。

“寶寶,我們不哭了,不哭了。”雲薇薇花了好長時間,才把男嬰哄不哭,男嬰抽著鼻子,可憐巴巴地看著雲薇薇,那小嘴下癟著,像是在不開心著什麼。

“你是不是餓了?”雲薇薇給他餵奶,可男嬰不吃,撇過臉,就是抽著鼻子不開心。

雲薇薇不知道他怎麼了,也幸好,小傢夥又鬨了會兒彆扭就自己睡著了。

雲薇薇這才輕籲了一口氣。

待病房重新歸於安靜,紀茶芝才忍不住開口,低聲道,“薇薇,我覺得你剛剛對墨總說的話有點過分了,你不該把墨總說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他那麼喜歡你,怎麼可能挖你的腎,你這樣說,墨總心裡得多不好受。”

雲薇薇的表情僵了僵,眼底晦澀掠過。

為什麼紀茶芝依舊堅持墨天絕是喜歡自己的呢?

可她已經不願再去相信這些被謊言包裹的甜蜜了。

它們就像毒藥,隻會讓人痛。

尤其,這兩天,她一直做著那個自己孩子被挖腎的夢,她在夢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從咧嘴笑變成大哭,最後血淋淋的,連哭聲都冇有了,隻剩下一句被挖了腎的屍體。

她一夜都會被驚醒好多次,然後瞪著天花板,再看向嬰兒床裡的男嬰,才能從那種恐懼中平息。

但這樣的夢,她不敢對紀茶芝說,她怕紀茶芝擔心,她知道紀茶芝為了照顧她已經很累了,她不想她晚上也陪著她驚恐。

這是她的心病,她想自己解決。

可顯然,在看到墨天絕之時,這種恐懼被無限倍地放大。

甚至,她會將夢裡那隻挖孩子腎的手,自動對上墨天絕。

她冇有辦法剋製自己。

這種由心而生的的恐懼感,似乎已經深入她的骨髓,連帶的對墨天絕的抗拒和牴觸,都像是自動防禦般,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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