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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牆哎,額要走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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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城巷,其實是沿著長安老城牆延伸道路的統稱。

中間各段又各有叫法。

下馬陵,南北馬道,聯盟巷,從文昌門到玉祥門,小南門,名稱各異。

陸小寧帶過來的地方就在和平門城牆拐角,青磚黑瓦的一處院子,門頭上寫著“何三燒烤”。

離得老遠就聽到裡麵傳來嘈雜的人聲,還有從院子裡騰起的陣陣青煙,就像烽火戲諸侯時燒起的示警信號,直沖天際,頗為顯眼。

“就這了。”

“喲,人不少啊。額咋不知道這地方?”田宇指了指院子周圍停的一堆一堆的車子。

“長安城這麼大,你不知道的地方多了。”馬闖跳下後座,揉了揉屁股,“餓了,餓了。都瘦了,硌腚。”

進了院,都是趴趴桌,小凳子,一桌一個鐵皮焊的小爐子,黑黢黢的泛著油光的包漿。

每張桌子邊,都圍了人,少的兩三,多了七八,桌上堆著各種烤串,涼菜,還有紮啤。食客在陣陣煙霧中間,推杯換盞,喧鬨異常。

服務員看到,跑過來,“冇位子了,要不等等?”

“生意這麼好?”馬闖一愣。

服務員笑笑,“夏天麼,旺季,這纔剛上人。”

“那得等多久?”

“不好說,有談對象的那桌就快點,一群人吃的就慢,估麼著最少也得半小時。”

“那咋辦?換個地方?”

陸小寧想了想,問服務員,“何叔在麼?”。

“咋?認識我們老闆?”服務員把手裡的點菜本向後麵一指,“在那串肉呢。你們自己過去找。”

田宇一扒拉陸小寧,“你認識這老闆?”

“我爸認識,上次來的時候見過。我去問問,能不能給加上一桌。”

院子東麵一間小屋,看著挺矮,裡麵倒是挺亮堂,進門處掛著一隻切掉半拉的羊。

屋裡,男人坐在案板前切肉,幾個女人拿著磨尖的輻條,在一張大桌前,按著兩肥三瘦穿串兒。

“何三叔,何三叔。”

陸小寧在門口,招呼正在切肉的男人。

男人看著身量不高,估計能有個一米六都夠嗆。

但是胖,橫著比豎著長的那種。

聽到有人喚自己,何三手裡不停,朝門口瞅了眼,“有事找前麵的人,這裡是廚房,彆亂進啊。”

“額們不進去。”陸小寧扒著門框,“外麵冇桌子了,想讓你給加一張。”

“哎呀,冇看都忙伲麼,給你加了桌,你也得等,等不了就明天.......”

何三抬頭愣了一下,“哎,你不是上次跟那個誰一起來的,陸老闆家的?”

“是,我和我爸前幾天剛來過。”

“早說麼。等等。”

何三把刀轉手遞給對麵穿串的女人,“你來切,我去給加張桌子。”

走出小屋,何三瞧了幾個人,又掃了眼院子,衝陸小寧說道,“四個人是吧。”

“走,上房頂,房頂涼快,還冇人。”

何三帶著四個人,走到牆角的簡易樓梯,邊爬邊問道,“想好吃什麼了?今天有牛胸油,新鮮的。”

房頂邊上一圈磚砌的鏤空女兒牆,上麵也有桌子,還配了遮陽傘,

“也就熟人朋友來,纔給讓這到這來,清淨,有風,還涼快。”

何三解釋著,“說,吃啥。額記一哈。”

“麻煩你了,何三叔。”

“嗨,這有撒伲麼,你爸他們照顧額這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家娃來吃個串,還能讓排隊等著?”

亮起一串燈帶的屋頂,四人圍坐,冒著紅色炭火的小爐,被堆著肉串,肉筋,羊腰羊眼,烤茄子青椒,花毛一體的鐵盤圍在中間。

每人麵前一紮冰啤,杯壁上掛著水珠,裡麵泛著氣泡。

馬闖舉起比自己腦袋小不了多少的杯子,“來來來,碰一下,碰一下。”

“你還喝?這都第二杯了。”李樂皺起眉頭。

“看不起誰呢?”馬闖一撇嘴,“剛纔那杯熱身,這纔是正式開始。今天冇喝瓶的,要不然高低給你們表演個對瓶吹。”

田宇吐掉嘴裡的花生殼,嘁了聲。

馬闖一拍桌子,“喲,不服氣?江湖兒女,不服就乾,桌上見真章。”

“怕你不成,要不然我這二百多斤白長了。”田宇舉起杯子,嚷嚷著,“樂哥,你這酒量也不行啊。咋,喝一段還得歇歇腳?端起來,端起來。”

李樂還記得田宇從家裡出來時,那一副患得患失,焦躁不安的表情。

一頓燒烤,幾紮啤酒,讓田胖子這些天緊張的情緒舒緩不少。

或許這是燒烤的意義。

瀰漫的煙火氣,熙攘的喧鬨聲,用天南海北各樣食材填充了凡人的眾口難調。

鐵簽上是人生百味,煙燻火燎間是對生活的百轉愁腸。

肉類炙烤後的美德拉反應,代表更容易被消化吸收的優良蛋白質,讓人慾罷不能。澱粉類經曆炭火後的焦糖化反應,又是另一種香味,蔬菜纖維在灼燒後的口感,源於物質本味的釋放。

人類第一種烹飪方式是烤,第一種製作的飲料是酒。

這種基因級彆的大殺器共同作用下,人更容易放鬆,忘記煩惱,喊出那句,算個球啊,然後收拾心情,繼續前行。

麵對田宇的挑釁,李樂端起酒杯,“你彆後悔。”

如果此時有手機,田宇在兩杯紮啤下肚後的種種表現,估計會成為他的一生之恥。

抱起陸小寧轉圈圈,鼻子一把淚一把,哭訴自己這一年有多麼不容易,差點把陸小寧箍得翻起白眼。

想起學車時點火,便和馬闖一起手拉手,唱我們一起來搖呀搖太陽,不要錯過那好時光。

衝著不遠處高聳的城牆,振臂高呼,啊!冷月高懸,照我舊牆,城高百尺,王氣遺殤。漁陽宵鼓,曲江驪黃。沙迷千裡,西北望鄉。牆哎,額要走咧,彆太想額。

何三來結賬時候,看到趴在椅背上,已經睡的胡天倒地的田宇,嚇了一跳。

“咋喝這麼多?那怎麼回去,額讓人叫個出租?”

馬闖擺著手,“不用,我們用自行車給坨回去。”

“能行?”

“放心吧,我們三個人呢。”

三個人,似乎不少,可麵對一個二百多斤,醉酒的胖子,還是想多了。

隻是把田宇從房頂弄下去,就已經把主要勞動力的李樂,累的直喘。

自行車後座,彆說坐了,架上就開始東倒西歪。

想騎車坨回去是冇可能了,隻好李樂在前,馬闖和陸小寧左右扶著,推著送回家。

直到和田爸田媽一起,扔到床上,田胖子都冇反應。

“趕緊涼快涼快。”田宇媽從冰箱裡取出西瓜,一人給了一大塊。

陸小寧不好意思的接過來,“姨,怨我們,不該讓他喝這麼多。”

田宇爸笑道,“嗨,男人麼,總得醉過幾回,才知道自己的深淺。”

“醉了也好,省的在家找事。”田宇媽遞過紙巾,“這幾天狗鼻子狗臉的,都不想理他。有米都躲外麵去了。”

“咋?”馬闖心粗,根本冇注意到田宇今天的情緒。

“還不是等成績鬨得。這小心眼兒以後咋是個乾事的料。”

“都一樣,都一樣,我也緊張。”李樂寬慰著。

“哎,趕緊出分吧,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老這麼懸著,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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