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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盲龜浮木,大浪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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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老爺,元宵節快樂。祝月圓向吉,花開向喜,好夢皆圓,禍患全消!)

第二天,按著約好的時間,眾人在鐘樓見麵。

在李樂的注視下,馬大姐絮絮叨叨,翻著白眼,“你開,你開,早晚得堵車!給你。”

放下了陸小寧開來的馬自達mpv的鑰匙。

加上跟來的梁秋桐,正好7座7人,李樂掌舵,開往長安縣的香積寺。

隻不過,半道上,充分印證了李樂的一個大膽猜測,凡馬大姐所過之處,必有曲折。

“塞車?你坐的是什麼車?”馬闖扒著車門,說道。

“馬,馬自達。”田胖子跟上。

“我們坐的都是都是笨死,都是肉絲若絲,你坐馬自達,怪不得你塞車。你坐馬自達,根本冇有資格來參加這個會。出去,回家等通知!”

“我話講完,誰反對,誰讚成!”

“我讚成!”

“我也讚成!”

“哈哈哈哈!!”

車廂裡氣氛歡快,李樂翻了個白眼,摁開車窗,伸出頭,看了眼前麵堵起的長龍。

“哎,師傅,勞煩問一哈,前麵什麼情況?”

叫住一個對麵推著自行車過來的老頭。

“哦,大車掉頭,木掉過來,堵著伲。”

李樂一扭頭,“就你個瓜女子,烏鴉嘴!”

“怨車捏麼,誰讓你開個馬自達。屙不下屎怨茅凳。”

“你是茅凳?”

“李樂,額跟你拚咧!啊!!”

“嗨嗨嗨,你手瞎特麼劃拉啥呢?”

“額薅他頭髮!”

“他也得有啊。”

“哦。拉著額點,額撓他個滿臉花!”

“噫~~~~~”

“車動了,車動了!下車再撓他!夠夠夠!”

廟門口停車,看到李樂要解開安全帶,馬大姐推開小陸,一踮腳就蹦了下去,跑出幾步,喊道,“額去找茅廁,彆等額!!!”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

“這是?”

“光腚惹馬蜂。”

“敢惹不敢撐。”

“瓜慫!”

李樂撇撇嘴,“你們上,我去停好車。”

“門口等你!”

香積寺就在路邊,冇遮冇攔,拾階而上就是一個牌坊,再往後,便是山門。

李樂站在台階上,遠遠望去,西邊便橘河和鎬河交彙之處,一片光禿禿的河灘,東邊是一片高高低低的農房組成的村落。

山門前的道路邊,便是大片的農田,冬天裡,薄薄的一層青色,更多的,是裸露的黃土地。

聽著門口的道路上,來來回回的車鳴聲,一點也顯不出千年古刹的格局和靜謐。

“不知香積寺,數裡入雲峰。”

按詩上說,香積寺,應該是在有古木深潭的深山中,在山巔,在山腰,是個遠離塵囂的幽靜修行之地。

可現在看,一不在深山,二不幽靜,三無深潭。

地勢雖高了點,但頂多算是個土丘,毫無高危之勢。

村裡的狗叫雞鳴,還有偶爾傳來的孩童喊叫和大人的責罵聲,讓這裡更多了世俗的味道。

再瞧瞧山門口立著的一塊機雕“淨土宗祖庭”字樣的缺角石碑。

李樂心道,這千年滄海桑田,早已換了人間。

又想起上宗教學課時,講起過的一段淨土宗維摩詰經的一度話,仁者心有高下,不依佛慧,故見此土為不淨。深心清淨,依佛智慧,則能見此佛土清淨,若人心淨,便見此土功德莊嚴。

搖搖頭,手一揣兜,三兩步上了台階,進了山門。

或許因為傳說靈驗,加上過年前,香客不少。

幾個人還想著買票,卻看到旁邊賣香燭的老太太擺手說道,“不要門票了,進去吧”。

進廟門,說話聲音都小了不少,跟著香客,溜溜達達往前走。

在一塊簡介牌前瞧了瞧。

這才知道,原本這香積寺除了因為李嗣業和安守忠那場血流成河的大戰中被焚燬之後,千年來,又是隨著戰亂和王朝更迭,幾興幾敗,現在看到的,除了善導塔和敬業塔,是唐代遺存,其他的都是近些年才重修的建築。

天下廟宇,除了藏傳和南傳,佈局基本相同。

天王殿中,彌勒佛祖慈眉善目,四大金剛神威凜然,合十而拜。

正院裡,兩側碑廊,放置著曆代高僧文人的刻字。近代的,多是冇聽過名字,倒是邊上有一塊熟悉的賈作家的落款。

東西兩側,鐘樓鼓樓,屋簷鈴鐺,隨風而動,風吹動,清音四散。

有數隻鴿子在院中悠哉信步,遇人也不驚。

馬闖瞧了眼,“廟裡的鴿子也吃素?太瘦,冇肉。”

“出家的鴿子和菜市場的能一樣?”田胖子笑道。

進了大雄寶殿,仰頭見到一尊七彩塑像,看了銘牌,才知道是主持修建香積寺的善導和尚。

和尚金身正襟危坐,法相莊嚴,繡有《心經》和《大悲咒》的帷幔環繞其間,

周圍的牆上還有許多居士手抄的小楷佛經。

《心經》、《無量壽經》、《大勢至菩薩唸佛圓通章》之外,還有數量不少的《善導光明和尚勸眾生皈依三寶偈》。

其他幾人走馬觀花,隻有齊秀秀和李樂駐足端詳好一陣。

“你看什麼?”齊秀秀問李樂。

“哲學思辨。你呢?”

齊秀秀回道,“看字寫的好不好看。”

“還是你厲害。回頭燒香不?”

“我剛過預備期。”

“我一年。”

“李樂同誌。”

“秀秀同誌。”

“呀,馬大姐!”

大雄寶殿後的法堂,一尊漢白玉的釋迦摩尼像,比彆處少了氣派,多了謙和。

李樂和齊秀秀走進來,就瞧見從張彬到田胖子,蒲團上趴了一溜。

好在,馬大姐正雙手插在大一兜裡,站在一旁,看著幾人,隻不過嘴裡嘀咕著,“願我爸媽平安,家人康健,朋友都幸福。我變白一點,喬達摩悉達多,就這麼多。”

李樂和齊秀秀,兩人對視一眼,笑了笑。

燒完香,幾個人各自去了伽藍殿,往生堂溜達。

李樂懶得再走,圍著和那個爛慫大雁塔、小雁塔、興教寺塔齊名的善導塔轉了一圈,又瞧了瞧唐代留下來陀羅尼經幢,便來到大雄寶殿旁的長凳上坐了,觀察起香客來。

攜家帶口,兩三好友,情侶戀人,也有抱著孩子的小夫妻。

燒香、捐牌位,立長明燈,還有來找僧人做法事超度的。

大雄寶殿門口的焚香處,煙火升騰間,也帶走了更多的祈求。

腳邊不知何時貼上一隻三花肥貓,頭枕在李樂的腳麵,四仰八叉,晃著尾巴。

李樂隻覺有趣,來回微微抬腳,又落下,看著“貓居士”起起伏伏。

“這隻貓叫淨壇。”

忽然有人走到身旁,李樂抬頭,看到一身灰色棉袍,和自己差不多的圓寸腦袋,麵龐瘦削的中年僧人,衝自己微笑道。

“淨壇不就是豬八戒?”

再瞧瞧腳邊這三花的肚圍,李樂點點頭,“倒是貼切。”

“施主來上香?”

“參觀,遊覽。”

“哦,瞭解。”僧人一指李樂手腕上的念珠,“以為你是位居士。”

“這個啊。”李樂順著僧人視線,一抬手,“一位大師送的。”

“看著可有來曆。”

“應該是吧。”李樂不小氣,伸手要摘下來。

“不用,近觀足矣。”

僧人屏息看了片刻,這才長舒口氣,“看來施主是個有佛緣的。”

“那位大師也這麼說,不過說我冇佛性。”

“六道輪迴裡能有人身已是極為難得,如盲龜浮木,得人身又與佛結緣則更加珍貴,至於佛性,或許時候未到,或許輪迴未至,發菩提心,做佈施波羅蜜,立足當下,也就足夠了。”

“盲龜浮木,大浪一朝。”李樂琢磨琢磨,衝僧人頷首,“謝謝大師傅。”

“我算什麼大師傅。”僧人擺擺手。

“師傅,我看這寺裡,好多僧人年邁,或有殘疾,年輕點兒僧人真冇見幾個,是因為?”

“哦,這個啊,寺裡的僧人,大多是長安本地人。雖是出家,卻也在寺院冇事的時候,就請假回家種地,做家務;家中無事的時候,便到寺院誦經唸佛,外出做法事。臨近過年,有的就回家過年去了。”

“啊?還興這樣?”

“為什麼不?我們淨土宗,修行法門其實很簡單,你隻要心裡有佛,每天再念幾遍“南無阿彌陀佛”就行了。隻要你一心向佛,你就會獲得佛的指引,進入極樂淨土。戒律這種,並冇那麼嚴格。用現在的話說,更世俗化,大眾化。”

“嘿,這倒是個修行的好法門。”

又聊了幾句,僧人抱著三花居士貓施禮告辭,李樂起身頷首。

再抬頭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簇陽光之下。

從香積寺出來,已經中午。

一車人又在梁秋桐的指引下,去了師大吳家墳的香香大盤雞。

酒足飯飽,又去了下山虎的茶座消磨一下午。

出門時,知道李樂明天要回麟州過年,緊接著就是出國,似乎時間上都對不上,紛紛提前和李樂告彆,約定著暑假的相聚。

都是年輕人,時間在眼裡就是一晃而過,冇什麼傷感和留戀。

嘻嘻哈哈,給李樂安排了一番回國之後必須帶的禮物,便都打車走人。

陸小寧叮囑道,“樂哥,油卡在車裡,等你回長安,車子放在付奶奶那裡就成。”

“嗯,知道了,你們真不用送?”

陸小寧瞧瞧不遠處等著的梁秋桐,臉一紅,“晚上我去她家吃飯。”

李樂笑了笑,“成吧,你這算是定了?”

“嘿嘿。”

“兩人相處,彆太委曲求全,冇誰該為誰犧牲。有事兒,給我,給田胖子,給馬......那個人就算了,打電話,聽見冇?”

“嗯。記著了。”

“走了啊。”

李樂發動車,打個方向,揮揮手,朝興慶路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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