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將會到來,帶來新的開始,有時也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結局。
你可以緊抓住過去,然後被遺棄在塵埃中;或者,你可以選擇踏上生命之旅,以堅韌和開放的心態開啟新的冒險。
……九十年代至千禧年,整個華夏大地都呈現出一片繁榮昌盛、蓬勃發展的景象。
這個時代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百廢待興。
清水鎮,依山傍水,樹木遮天,紅磚白房青石板,古老的磚牆瓦巷;錯落的山間梯田,碎玻璃般的荷塘魚塘。
同絕大多數鄉鎮一般,因著大部分青年外出務工,整個鄉鎮寧靜而祥和。
少有都市的喧囂繁華,紛擾爭鬥。
這個被幾座大山環繞的小鎮,渺小又貧瘠。
沉寂的清水鎮,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如同一碗清湯寡水的掛麪。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鎮上的居民多是閒暇無賴。
於是人一旦閒下來,便會陷入一種“病”。
整個清水鎮彷彿被一層無形的病氣所籠罩著,讓人如陷泥潭,無法掙脫。
熟人社會,家家戶戶都千絲萬縷的。
如同在掛麪裡放了幾味辣椒粉。
巴掌大的小鎮,即便每天發生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偏在鎮上又有幾家“情報站”,都會被無限的放大再放大,如此更是冇有什麼秘密可言的了。
南雅更是在這幾處“情報站”的重點關注對象,於是乎,隻要是情報處開會了,那必定會提到她。
如果問到南雅是誰的話,應當會有很多種答案。
有的人會說,南雅,她是鎮上最漂亮的女人,在鎮上嫁了個好老公,還給她開了家旗袍店玩。
有人會在後麵在添上幾句,成天穿著旗袍的,濃妝豔抹的女人。
瞭解的更深的還會再添上幾句。
小時候剋死了媽,後來又剋死了爸,是個災星。
而在她跟前吃過癟的,或許會心生妒恨,在後麵添上騷氣,不檢點的詞彙來形容她……眾說紛紜。
南雅想,他們不僅得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每每從這些人的麵前經過的時候,總會接受眾人的打量。
或嘲諷的,或厭惡的,或羨慕的,或**的……而後又都轉化成一種虛偽。
這或許是成年人的特質。
偽善。
明明也和善的同她打著招呼,但待她走罷,背地裡又開始進行下一輪的謾罵。
麵目猙獰,言辭可怖。
一個張一張,嘴唇如機關槍一般,無情的掃射著。
而這些唾沫星子多了。
就彙成了河。
日日淌在清水鎮上,永不乾涸。
這些,她都是知道的。
不過,女人似乎並不在乎這些閒言碎語。
她依舊每天穿著各式各樣的旗袍,化著那些人口中精緻的妝容,優雅地行走在清水鎮的小巷裡。
如同一隻麝鳳蝶,在這小鎮的街頭搖曳生姿。
美豔動人,與那些人格格不入。
彷彿。
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她隻不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活出自己的人生。
即便,耳畔的聲音多麼的難聽。
她也全然聽不見。
宛灣年紀還小,自然是不明這些齷齪的言語。
但,那年歲愈長,也是分得清楚善惡了,每每到此,總會被嚇著。
南雅自己倒是無所謂。
那些人閒瘋了,說的再難聽一點,總得來說也無關痛癢,總不會掉下塊肉來。
也不當著她的麵。
但。
話總有說漏的時候。
也不能嚇著了宛灣。
與那些人是說不明道理的。
閒言碎語,愈是去搭理,那些人反而愈發的歡愉。
早幾年。
南雅聽到那些話語,即便麵上不顯,但心頭還是有點憤懣的。
她不明白那些人的腦袋裡究竟是如何想的。
不過聽得多了,索性就左耳進,右耳出,她似乎也不怎麼在意這些了。
也並不是不在意。
隻是看淡。
她改變不了他們。
正如同,他們改變不了她一樣。
17歲那年,有一個穿著白襯的少年曾對她讀過這樣的詩句。
“明天將會到來,帶來新的開始,有時也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結局。
你可以緊抓住過去,然後被遺棄在塵埃中;或者,你可以選擇踏上生命之旅,以堅韌和開放的心態開啟新的冒險。”
往事浮上心頭,南雅微微恍神。
記憶中的那個人的身形也變得模糊。
小女孩搖了搖南雅的手,驚醒了女人。
“媽媽,他們是壞人!”
南雅才溫柔的看向宛灣,“不是的,他們是在和我們玩呢!”
她知道,那些人口中的穢語說不儘的,就如同吸食毒物一般,成了癮,來了勁。
然而,也不能給孩子留下陰影。
於是。
南雅在宛灣麵前扯了謊。
……“媽媽,她們為什麼會說你是壞女人啊?”
小孩子純粹,聽到什麼便問什麼。
不過說她年幼不知事,可小嘴巴嘟的老高,畢竟是三歲的孩子。
似乎分得清“好”和“壞”的含義。
於是她的語氣中還帶著點不忿。
南雅愣住,一時間竟還不知道如何來回答這個問題。
但好在。
她也才三歲。
於是南雅牽著小女孩兒的手,左右的搖著,眸光微閃。
“她們都在同我們玩一個遊戲,演好人和壞人。”
孩子還小,自然是信。
“哇!
真的嗎?”
宛灣果然驚喜地問。
善意的謊言用在此處,又總歸要好的多。
“當然呐。”
南雅才心情頗好地戳了戳女孩的臉頰。
人小鬼大。
……“媽媽,今天你又得了三分哦!”
孩童天真,大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還當真以為旁人是同南雅在玩鬨,於是每日都要根據南雅的“表現”來評分。
南雅本來便聽慣了那些人的胡話了,心頭毫無波瀾。
但。
小女兒這軟糯糯的幾句話,卻是將她逗得哭笑不得。
“宛灣啊,媽媽今天的表現是不是很棒?”
南雅笑著將宛灣摟在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
軟軟的。
宛灣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自豪的光芒:“我媽媽……當然是……最棒的了!”
最棒的。
或許。
隻有她這樣想了。
南雅摸了摸小女孩兒的臉頰,心頭一陣的柔軟。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小鎮上,給西下聳立的白牆染上了一層金黃的色彩,而後再度向下。
斜在青石板的路上還有清澈的荷塘裡。
微風拂過,水麵泛起層層漣漪,一大一小的人影倒映在上麵。
先是近的,然後愈來愈遠了。
最後便隱入巷子的儘頭。
寧靜。
安逸。
腐朽且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