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念像是被冰水澆了一番，恍然回神，利落地鬆開少年的手臂。

她指了指那個被打得戰戰兢兢，緊縮在地上的男生：“為什麼要打人這是高中時期了。”

她的語氣嚴肅且有批判性。

少年冷哼一聲:“用你管”

也許是無視了明唸的話，他緊接著又有了下一步動作。

少年用儘手力，揪住受害男生的耳朵，把他從地上揪起來。

男生左耳被揪得通紅，他梗概是覺得痛，慘叫聲在明念耳邊來回迴盪。

明念徹底失去理智，她踩住少年的前腳，那力度如同被桌腿砸到般重。

少年疼得直“啊”一聲，被迫鬆開那隻被他掐紅的耳朵。

他這呐喊極為洪亮，吸引不少教學樓附近的學生來看熱鬨。

“這女的倒黴了。”

“她是新生吧？冇穿校服。”

“她不知道江亦空是誰嗎？”

議論的聲音不算太小，明念勉強能聽到。

江亦空是誰

周知暗和陳一航兩人原地驚住，眼眸眨都不眨，直接看呆明念這頓操作。

受害男生倒在地上，死死捂住耳朵。他似乎是尋到能夠逃命的機會，撒腿就跑。

不料被周知暗發現，胳膊被他使勁摁住，都要骨折了。

江亦空黑著臉抬起頭，漆黑的眸子中映著明念嬌弱的身姿。

他痛罵了一聲:“你他媽找死？”

那聲音如狂風暴雨般凶猛，猛獸般的目光瞪著她，泛著凶惡。

明唸錯愕了一下，嘴唇不聽使喚地發顫，兩隻小巧的手不覺拽住裙子下襬，雙腳僵硬地往後小退了一步。

周知暗見狀不妙，他粗暴地甩開男生的胳膊，讓他好好待在原地彆動。

隨後上前拍了拍江亦空的肩膀，勸道:“好了好了，算了算了。”

他衝那些吃瓜群眾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趕緊散了。

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吃瓜群眾的身影一縷縷地丟失於這當下的劇情中。

陳一航觀察了一番明唸的打扮，似乎猜到什麼。

他低聲對江亦空說:“她看著像個好學生，但校服都冇穿，可能是新高一那邊的，剛考進來啥也不懂，彆和她一般見識。”

周知暗附和:“就是啊。”

江亦空淡淡地瞧了他倆一眼：“好學生好你奶奶個頭，純多管閒事。”

明念恰聽到他們的對話，反駁:“明明是你們動手在先。”

江亦空不懂憐香惜玉，繼續攻擊:“你吃飽了撐的。”

明念:“……”

明念被這事鬨得頭疼，她恍悟，隻靠爭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她試著和江亦空講道理:“大家有什麼恩怨不能用嘴解決嗎？非要動手你們這樣再貿然動手，如果被髮現，會記過的，嚴重會開除，得替你們自己的想一想啊。”

她口吻相比之前溫柔些許，眸光也微乎清澈明亮。

江亦空覺得她說話招笑:“老子用你擔心啊？小矮子。”

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小矮子，明念自己都嚴重懷疑身高。

她搞不明白，自己一米六六的身高為什麼被人這樣稱呼。

明念咬緊唇畔，一字一字道:“我、哪、裡、矮、了”

江亦空唇瓣翹起一抹笑，朝她勾了勾手指：“來來來，你過來跟我比比。”

她冇聽錯吧？他一個大男人要跟一個女孩子比身高

難不成是因為他自己的身高在男生內部來說不算正常身高，矮的要命。所以纔想和女生比。

隻會欺負女孩子

明念提手攥了攥書包帶：“我纔不和你比。”

她這時驟然記起，還要進班集合。

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僅剩三分鐘。

明念來不及再說什麼，最後撂給他一句:“不要再欺負人了。”

說罷，她扭身朝教學樓內跑。

剛跑開冇多久，明念耳聞背後傳來對侮辱自己的話語。

周知暗望著明唸的背影，調侃道:“空空，新學妹是不是對你有種特彆的情感啊。”

陳一航也杵了杵江亦空的手臂，半開玩笑:“是不是要脫單了”

江亦空眯著眼睨了陳一航一眼:“我脫你大爺，我能看上她這種矮就算了，還是個智障。”

智障明念自己都搞不明白，中考500多分被人贈上這麼個稱號。

她憤懣地扯下書包帶，體內憋了一肚子火氣走向他。

她也不管會被這個惡魔怎麼凶，直接把懷裡的書包狠狠砸向他。

書包恰好砸中江亦空的臉龐。

周知暗瞳中閃過一份震驚。

江亦空的神色暗下來，摸了摸被砸紅的一處地方。

他的眼眸中滿是冰寒之意，輕扯唇角，寬大的胸膛起伏不平，呼吸也加重了些，手掌在人看不見的地方悄然化成石頭的形狀。

明唸的鼻內撥出一絲沉重的氣息，她把書包收回來，重新背上。

她的視線聚焦不到江亦空的臉上，冷言冷語:“你可彆自作多情，我怎麼會對你有特彆的情感就你這樣，長得像佩奇似的，又凶，人品又不好。”

她回憶了一下江亦空方纔羞辱她的話，重傷一句:“還有，我應該也不算智障，因為我看不上你。”

這句話的意思懂的都懂——

看上你的纔是智障。

周知暗維持好一段的鎮定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他笑得肚子疼。

陳一航也憋不住淺笑起來。

似是出了這口惡氣，明念心情大好一瞬，胸口也舒坦許多。她心滿意足地跑進教學樓。

江亦空整個人傻在原地。

佩奇第一次有人這麼比喻他。

他擰緊眉頭，在這一刻破防:“我靠，你給老子回來。”

周知暗還保持原來的狀態，捂著肚子笑得合不攏嘴。

他還冇注意到，江亦空冰冷的目光已經降落到他的身上，怒氣值直接乾到max。

陳一航清了清嗓子，算是給他一個提醒的信號。

周知暗聞聲，迎上江亦空那滿是戾氣的眼神。

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慌張地用手蓋住嘴巴。

江亦空揚了揚唇，似笑非笑:“好笑嗎？”

周知暗繼續捂著嘴巴，一遍遍地搖頭否認:“不，一點都不好笑。”

陳一航從衣兜裡掏出包煙，彈出來一根遞給江亦空。

他像哄祖宗似的哄道:“行了，亦哥，反正也一個學校，往後有她好果子吃。”

江亦空把菸頭點燃，一股濃鬱的煙味漫過周圍四方。

一直默不作聲、蜷曲地躲在一邊的受害男生被這煙味嗆得肺疼。

周知暗踢著腳下的石子，唇角噙著笑:“但她長得真的好看，算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生。”

他胳膊搭住江亦空的雙肩，露出一片雪白的牙齒:“你心動冇，我派人打聽一下她。”

江亦空漫不經心地叼著煙，冷眸微縮一下，覺得他這話荒唐至極:“我對她”

“我心動我是狗。”

待明念徹底消失在江亦空的視線後，他又不知悔改地掐住那男生的衣領，把他往牆上一扔。

男生的脊背撞到牆上，他疼得悶哼一聲。

江亦空把煙從嘴裡抽出來，夾在兩指之間，一層薄薄的白色煙霧向上升散。

他蹲在男生跟前，手部用力拍打他的臉，還專門挑淤青嚴重的部位拍。

男生的臉被菸頭燙了一下，再加上被不停地拍擊，刺刺的疼。

他想求饒，但卻噤若寒蟬。

江亦空雙目毒得發紫，唇邊的一抹邪笑更讓人麵如土色。

他吐了一口煙霧，邊拍打他的臉邊恐嚇，語氣異常狠厲:“彆他媽以為有人給你撐腰就想趁機滾走，當初乾那六畜事的時候，也冇想過如今栽老子手裡吧。”

“你說，該讓你怎麼死才痛快”

江亦空腦海內想象出無數個畫麵——

“高空墜落活活燒死還是……”

他再次抽了一口煙，壓低嗓音，繼續把剩下的話說完。

“被毒蛇活活咬死啊”

讓人無法想象，眼前這位放蕩不羈的少年，竟如此可怕。

周知暗和陳一航突覺背後涼嗖嗖的，打了不止一個冷顫。

那男生嚇得一身冷汗，他雙腳變得麻木發軟，雞皮疙瘩爬滿全身，密密麻麻的。

他抓住江亦空的胳膊，嚇得兩眼發紅，終於出口討饒:“我錯了亦哥，我混蛋我不是人，放過我吧。”

他聲音抖得如同板塊之間的碰撞，齒尖時不時觸碰到舌頭。

江亦空狠狠甩開他的手，那雙手讓他覺得肮臟至極。

他抽完最後一口煙，起身把菸頭丟在腳下踩滅，扔進一側的垃圾桶裡。

而後猝然扯住男生的頭髮，把他往前一摔，男生直接狼狽地趴倒在周知暗腿前。

周知暗的髮色天生是金黃色的，和現在的秋天剛好匹配。

他長得也很帥，笑起來足夠好看，妥妥陽光男孩的氣質。

周知暗冷笑一聲，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男生，開始嘲諷:“喲，還冇過年呢，就想給爸爸磕頭啊？還是，你想給我舔鞋”

陳一航被這小子的話逗笑。

周知暗抬起腳，毫不留情地踹到男生的臉上，一次又一次，他貶低:“可惜啊，你不配。”

江亦空暴戾地揪起男生的肩膀，把他從地上拎起來，男生的肩膀處烙下深深的紅痕。

三人看樣子要帶那男生去往某處。

江亦空走在最前麵，周知暗和陳一航在後麵跟著。

那男生走在中間瑟縮著肩膀，速度如同一隻蝸牛，腳步根本邁不開。

周知暗百分之百是嫌那男生走的慢，他一腳踢到他的後背:“走他媽快點啊，耽誤老子時間。”

力度不是一般的大，男生大步踉蹌一下子，被迫加快步子。

四人消失在教學樓前的畫麵中。

……

明念被分到高一12班，她跑進教學樓後，對著教室門上麵的班級號牌一個一個找教室。

找的途中，她忍不住又看了眼時間，已過時兩分鐘了。

她原本慶幸自己趕上了進校時間，剛想輕鬆一會，現在又搞這一出。

如果一直這麼找下去，那體力肯定會不支的，早飯冇來得及吃就往公交車站趕。

她本來就貧血，有低血糖。照這樣下去可能直接倒地趴下了。

她乾脆找了個附近的學姐問問：“學姐，打擾一下，我想問一下，高一12班在哪裡啊？”

學姐人很熱情，替她指了指教室的位置:“就在這條走廊最裡麵倒數第二個教室，你直走就到了。”

明念道了聲謝，按照學姐給的地點，走進那條走廊。

明念抵達高一12班的教室門前，她遲到的事情已經昭然若揭，本人已經緊張到嗓子眼，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她害怕剛一進去就被新班主任訓話。

算了，反正遲早是要進去的，訓就訓吧。

明念深吸一口氣，緩慢地推開教室的門。

剛纔還沸沸揚揚、像鍋炸了一樣的教室，這一會因為門緩緩被打開的聲音變得安靜起來。

大夥的目光紛紛給到站在門口的明唸的臉上，被這張嫵媚的臉蛋迷得勾了魂。

明念被看得有點窘迫，她掃了一眼班內，居然冇有老師。

謝天謝地，老師也遲到了。

明念想找一下哪裡有空位，僅看到最後一排的靠窗處還有個座位，她的表情莫名擔憂起來。

她想和彆人申請交換一下座位，但又不好意思開口，隻好先暫時坐在那裡。

明念邁著步伐走向座位，她經過一個男生的時候，那男生正在和同桌說悄悄話。

同桌倆不由得感歎：“我去，這是咱們班的女生這不妥妥的嫦娥啊，確定不是從天庭下凡來的”

“也不知道以後誰這麼有福氣。”

“反正肯定不是我，我長這麼醜，人家肯定看不上我。”

“你說的不錯。剛她從我這走過去的時候，身上還有香味。八成不是香水味，我以前聞到過，我也想不起來那是什麼味了。”

“哎哎，女人味。”

明念坐到位置上後，把書包放到桌子上。她拉開書包拉鍊，把包裡的東西和資料放到桌兜裡擺放整齊。

當她翻到書包最深處時，一張人物照瞬間掉落到她的腳下。

此刻，雙手托著下巴，嘟著小嘴，一直靜靜看著她的何語萌兩眼放光。

何語萌長得可愛，是典型的小圓臉。兩個又粗又長的黑色大麻花辮搭在肩膀上，不乏活力和稚氣。最突出的一雙卡姿蘭大眼睛惹人喜愛。

何語萌先她一步把照片撿起來，遞到明念手前：“喏，給你！”

明念接過照片，向她道聲謝。之後打開一個小相框，把照片放進去。

那張照片尺寸不算大，頂多也就3寸。

何語萌仔細看了下照片上的人，瞳中閃過一道明光，她率先開口:“你喜歡高桐文啊？”

明念把照片塞到桌兜裡，小心翼翼地答覆:“嗯，對。”

何語萌恰是找到同行一樣，激動地兩眼放光:“哇！我也喜歡他，我粉他好多年了！”

明念眼中灌滿笑意:“是嗎？”

何語萌重重地點了點頭:“嗯嗯嗯！”

“他的歌我都特彆喜歡聽，而且也都會唱，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

何語萌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地把話連上:“我唱歌跑調，嘿嘿。”

高桐文是他省的一名著名的歌星，家鄉不在簾洲，偶爾會來簾洲這邊開演唱會，隻不過時候不多。

每次他隻要來簾洲這邊開演唱會，小迷妹們都會有工作的請假，有學習任務的裝病。挨訓都無關，隻為在演唱會現場見他本人一麵。

何語萌思索半會，她好像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對啦，我叫何語萌。語文的語，呆萌的萌。你叫什麼名字啊？”

明念迎著何語萌的眼睛，她的雙瞳飽含著微笑，口吻認真：“我叫明念，心心念唸的念。”

-